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丁瑜洲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种状态,是笑容还是伤心,这一路的表情,丁瑜洲自己说不清,如同行尸走肉般迎接着许菁雯来到了自己新置的府邸。
他的新房宽大明亮,装饰一新,几乎也是红色的海洋,充满了喜悦的气氛,拥挤了许多朝廷大臣,还有生意的伙伴,感业寺的杂役朋友和丁瑜洲昔日的太学学生们。
他没有亲戚,他只是一个孤儿,在大唐,他连自己出身何处都不知,更别提有没有亲人了。
如此热闹的场景,如此拥挤的人群,除了阿元、刘大黑二他们,或许也就只有长孙浩然、程青、秦如祖他们算得上好朋友。
除了这些人,好像没有一个知心的人,虽然朋友遍天下,可是知心人寥寥几个。
在如此本该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时刻,他的内心却有着同外面天气一般的冰冷寒凉,他不知道,他说不清,他搞不明白自己为何心情会如此沉重,或许他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温馨的存在。
阿元似乎看到了丁瑜洲的内心变化,见他有些不快乐,便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
“大哥,这是您大喜的日子,不要多想些什么,凡事有我们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你就放心吧。”
丁瑜洲点点头,审视一眼阿元,知道阿元是关心他,体贴他,呵护他,更明白这是阿元对自己一贯的态度,心中感激不尽,随即点点头,听到阿元的劝说,努力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经过阿元这样一提醒,丁瑜洲才总算体会到了一点点的温暖,他强自忍耐着,努力执行着作为新郎官的责任。
按照大唐婚姻的礼俗,一道程序一道的环节全都走过,最后时间就到了傍晚。
远处落日西垂,余晖洒金。
气温渐渐降了下来,不再似午间时那般温暖如春,确确实实体现出了冬天的寒冷。
丁府大院的各处屋子全都生起了火炉,生起了炭盆,倒也将整个屋子烘烤的格外火热,加上气氛浓厚,前来贺喜的人,全都聚集在前厅,吃着饭喝着酒,说着祝福的话,在酒的助兴下,话题渐渐地都岔开了十万八千里之远。
丁瑜洲也在其中,他刚才将许菁雯送入后院的洞房,而他一刻也没做停留,就来到前厅与朝廷大臣们,与昔日好友们一起敬酒一起吃饭,虽然他不擅饮酒,不喜饮酒,可是因为心情烦闷,多少还是想找一些感情的寄托,他不想过度强制和压抑自己的感情。
丁瑜洲在前厅能够感觉到一种放松和一种解脱,他觉得千斤重的责任似乎暂时远离了自己,而不是紧紧束缚着自己。
暂时的释然也是一种解脱。
前厅气氛火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还有美酒的甘洌,更有着温暖火热的氛围。
丁瑜洲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中间的一个大桌正中方,见面前摆着一杯酒,便随手端起,尝了一杯,顿觉得这是葡萄美酒,随即又将其倒在地上,对着侍女们,说道:
“这酒太淡了,给我上最浓的酒最烈的酒,这样才带劲嘛!”
原本阿元他们是特意安排了这酒精度数低的葡萄酒给丁瑜洲喝的,他们知道丁瑜洲不喜饮酒才特意这么安排,却不料丁瑜洲竟然吩咐给他上最浓最醇的酒。
阿元心惊,但也无法。
侍女们不敢怠慢,忙端来了上等的烈酒,是西域的佳酿,这酒在大唐那里可是一般喝到的。
丁瑜洲见换了烈酒,心里高兴,举起酒杯邀请众人,烛光下他看不清众人的目光,也看不清众人的脸庞,反正就觉得大家都很熟悉,自认为他们都是昔日的朋友,于是兴致大起,举起酒杯一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最浓烈的酒,最甘醇的酒,让丁瑜洲这个翩翩公子,醉上了心头。
在这浓酒的刺激之下,丁瑜洲的念头却一阵清醒,一阵疯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丁瑜洲在自律和疯狂之间做着挣扎。
越是如此压抑,越是如此沉闷,丁瑜洲越觉得想要通过酒来解脱自己,于是他又举起酒杯开怀畅饮,众人还以为他这是高兴,还以为他是结婚而志得意满,还以为这是他潇洒自在的体现,没有人体会到他的内心无法释放的纠葛。
众人独醉我独醒,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昔日丁瑜洲不明白,而今日他是体会得格外清晰。
丁瑜洲暂时不再去想自己的那些烦心事,不光是与许静雯的关系,还有与武媚娘之间的恩恩怨怨,他继续着喝杯子里最浓的酒。
他渐渐失去了知觉,视线开始模糊和晃动,他隐约感觉到周围人的吆喝声都听不清了,渐渐远离了自己,他更觉得面前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就在这时,远处的人群出现了躁动,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阿元警觉,他一直维持着整个大厅的秩序,见外面响起了躁动之声,忙跑过去查看,长孙浩然随即也跟随在阿元的旁边。
只见外面走来了两排宫中太监,大大小小共有十个人,每个太监手里都拿着锦盒。
走在最前头的是首领大太监,拿着黄绸。
阿元远远望见,就知道这个人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太监,又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心中大喜,忙上前引入正厅。
阿元又赶忙向丁瑜洲汇报。
此时的丁瑜洲已经完全酒醉,浑浑噩噩,搞不清楚情况了,如此喝醉的状态也不能不尊敬宫里的人,阿元和长孙浩然搀扶起丁瑜洲。
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