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伤被抬下阵地,往南在一家医院治疗,伤愈出院来到上海;……”
武山赟望着院里的梅树,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武家在大上海落脚,父亲武邛在霞飞路开了一家古董行。武家到上海不久,很多事需要武邛亲自亲为。武山赟见父亲艰难,帮父亲做起生意来。
不料,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
日军炮轰闸北,偷偷从海上增兵,气势汹汹挑起事端,发动淞沪会战。
多少勇敢的生命,在战火中消失。多少幸福家庭,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人们为逃命,辛苦奔袭,去更偏远的地方;……难以再展欢颜。
国民政府的军队急援淞沪战场。
武山赟为时局担忧,他义愤填膺,向父亲表明态度,希望沙场效力。
武邛深知,没有国哪有家?
战争带来的伤害和荼毒,武邛感触颇深。面对侵略者的入侵,他心里很愤慨,支持儿子上前线。
“就这样,我告别了家人上了前线,……”
武山赟黑眸深深,想起那段往事。
战场,喊杀声铺天盖地,由远而近;……
迎着炮火,冲上去的勇士,倒下去一批又一批;血淋漓的残躯,浴血奋战的士兵……
每往前推进一个壕沟,有更多的日本军反扑过来。
久战,不能取胜,将士们很焦虑。
“敌我双方兵力相当,对方胜在武力,武器装备比我们强;我们虽比他们人多,但是在苦苦焦熬。友军协作不给力,军队互相不配合,怕推诿扯皮,怕别人抢功劳抢果实。弟兄们单刀突进,很是吃力,多有怨言。”
武山赟眼眸有一丝惊恐。
日军秘密组建的第十军,在金山卫强行登陆。
日军情报人员四处放风:“日军第十军在金山卫登陆,将对中国军队实行包围,分而攻之,各个消灭!”
“听说了吗,日军在上海大量增兵。”
前线一传十,十传百,中国军队大乱,军心动摇。
为了避免被日军围拢,司令长官下了撤退命令。“前纵队为尾,后纵队为首,顺序撤离前线!”
指挥官接到前线撤退的指令,全体放下抵抗,等待军队开拔。
武山赟眉头紧紧蹙着拧成了一团,他心情低到冰点。“全体撤退?几十万人的军队,一股脑冲到公路上?……不行,这乱的,不可以!”
武山赟扯着嗓子,急急嚷道:“不能分批撤退?一旦军队冲上公路,就会暴露我们的弱点。如果,日本从后面追击,会造成全线大溃败!不可,不可以!”
“长官下的命令,你敢违令!”少尉连长勃然大怒,朝他狠狠掴了一掌。
“我坚持自己的观点,请长官向上陈情,留下几个师断后,以防日军从后偷袭!”武山赟仰着脖子,“我们的军队极可能会造成混乱,弄不好军队不受控制。一旦日军趁机偷袭,无军队抵挡,……若日军将尾随至南京城下,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日军兵逼南京?……混账!你算那颗葱,敢说出如此有悖常理的话来?”
“长官,不是我杞人忧天;……日军狼子野心,我军吃的亏还少吗?”武山赟据理力争。“请长官陈情,武某自愿留下,与兄弟们一起作战!”
旁边,有不少士兵窃窃私语。
“闹了半天,你是想抢功劳?嘿嘿,想得倒美!”少尉连长勃然大怒,“将他绑了,以扰乱战场秩序,违抗军令送交军事法庭!”
“武山赟,你低头说个好话吧,何必如此?”旁的士兵劝他。
“我坚持自己的观点,”武山赟倔强地扬起头。
“武兄弟,……”有人小声劝他。
“干什么,干什么?……想反了不是?”少尉连长嚷道:“愣着干嘛?绑了!”
“少尉,不可!”
一位军人从士兵身后走出,朝少尉连长点头,“咱们中央军难得这有思想的兵,将他交给我,让他看看自己的想法多么愚蠢可笑!”
“莫参谋?”少尉连长眼睛发亮,“莫参谋,怎么有闲心到我这里来?”
“嗯,你这乱糟糟围拢一圈人,师座让我来瞅瞅,……”
莫参谋笑容可掬地点头,转过身来望向武山赟。
两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望;……
“是你?……”
莫参谋一愣。
“莫教官?”
武山赟同样很惊讶。这位莫参谋,可不是北平学生兵的教官?
武山赟激动地喊道:“莫教官,军队撤退要留几个师殿后,不然,……”
“武山赟!”
没等他说完,莫令坤急急吼道:“嚷什么?……司令长官下达命令,你吵吵什么?”
莫令坤朝他使个眼色,“长官的话就是命令!军令如山,懂不懂?”
“莫参谋,我有话讲!”
“讲什么?”
莫令坤白他一眼,低声道:“阵前抗令,知道什么罪吗?……你有几颗脑袋?”
“莫参谋忘记了卢沟桥日军的凶残?”武山赟坚持道:“日军一直从海上增兵,他们的兵力不下于我们,况且,武器精良……”
“好了,你小子别犟!”莫令坤不耐烦地摆摆手,“服从命令乃军人的天职!”
“莫教官,”
武山赟几乎气郁,“从上海撤退,南京最近。您,不该想想日本人的贪婪?”
“你是说,日本军队意在南京?”
莫令坤一愣,旋即,立刻摇头,“不可能吧!”
“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