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李承乾根本就没想过扩充六率的军力,“知足”这两个字,在他初入东宫的时候就知道了。多年来,他也是按照这两个字为人子人臣的,要不然就李恪和岑文本那两个货色,早就让他把人头砍下来挂在宫门上了,还能等到今天。
杜如晦来传旨时说妥善处置的时候,李承乾就察觉到这里面有猫腻了,要不是有那些书吏跟着不方便,怕是老杜就在东宫不走了。
要是没有杜如晦的好意提醒,要是没有岑文本和张亮的居心叵测,就算长孙无忌二人不来提醒,李承乾也会上表称辞,皇恩浩荡,慈父之心,他不会为了区区四万兵马这点“小利”,让和谐的父子之情发生裂痕。
自从那日在紫宸殿被皇帝假意训斥了一番后,魏王和吴王一党就加紧了在朝中的活动,在中书省和其他六部大肆的笼络官员,同时长安城也渐渐流传出帝储失和的流言蜚语。
越是这样,李承乾越是不想交这个旨了,即使是个套,老子也把你掰直了,思虑片刻之后,李承乾拿起圣旨淡淡地说:“舅舅,彦集,这个称辞的本子,孤不但不能上,反而会亲自去拜谢皇恩!”
听到太子要收下这四率,长孙无忌和窦宽急的赶紧站了起来,还没等他们说话,李承乾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道:“你们先别急,孤这话还没说完,要是接下来孤的主意不能让你们赞同,那就上表称辞,如何?”
得,太子都如此说了,那他们二人也不能太逾越君臣之礼不是,在二人重新落座之后,李承乾便把他的心思娓娓道来。
按照常理来说,上表拜辞是正理,也是上策,毕竟这不是小门小户,皇家的事历来都是麻烦的,能少事非总是好的,尤其身在东宫这么尴尬的地位。
可自从西南大捷后,朝中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如今还有岑文本和张亮不仅肆无忌惮的在朝中扩展势力,更是借题发挥想离间天家父子,这是多么险恶的用心啊。
要是李承乾单独跟皇帝进谏他们的用心,那一来显得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有失储君风度,更是会让皇帝动摇对自己信心,岑文本他们估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舍得一身剐,敢把太子拉下马嘛!
可李承乾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奴才,他不会那么摇尾乞怜处事,为储一十二年,要说自己没有称帝之心,用这区区四率兵马去表达忠孝之心,那皇帝会从心眼里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不可托以江山社稷,这样的蠢事他可不干。
既然那些臣子嫌自己身上的衣服单薄,想把自己放在火上烤,那咱何不就称了他们的意,大大方方的受了呢。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有丝毫退缩之心,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儿子,就算是为了他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陛下不生出忌惮之心,那不如这样做,在现有的圣旨基础上打个折扣,仿照元德太子旧制以东宫现有的千名侍卫改编为左、右宗卫率,左、右虞候率,这样一来不添募兵,朝野之间也就没什么谣言可传了。
所谓发昏当不了死,既然圣旨已经下了,那没有太大的回旋余地,皇帝的脾气朝野皆知,谁要是非跟他拧着来,那样更容易让多疑的父皇怀疑,犯不着的。
“世袭刺史制度”的时候,大家还记得吧,除了赵国公府、考国公府和云中侯府三家外,所有的臣子都推脱了,弄得父皇好不尴尬,要是没有这三家当遮羞布,那可就彻底难堪了。
就为了这事,皇帝和自己说了很多次,埋怨大臣们把他好心的当成了驴肝肺,把他认成了卸磨杀驴的汉高祖,这让他非常失望。
在皇帝心中,他一直认为和旧臣们于朝堂之上是君臣,私底下还是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可现在当皇帝时间长了,众臣与他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这让他时常自省是不是有什么亏待功臣的之举,才让自己失去那段宝贵的同袍之情。
皇帝和李承乾是父子,是骨肉至亲,虽然在权力有很多重叠、互相矛盾的地方,但二人以亲情为纽带,一直处理的都非常的融洽。
忠心和孝心是有很大区别的,在这两者之间,李承乾只会选择孝心,因为在他看来高处不胜寒,称孤道寡的皇帝已经很孤独了,不能让他再失去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儿子。至于怎么让皇帝同意改变圣旨的内容,那就只有如此......,这般......方能奏效。
待李承乾的话说完,长孙无忌和窦宽沉思陷入了沉思,老实说他真是搞不懂这对至尊的父子是什么想的,皇家之间的争斗历来都是无情的,父子相残的事是比比皆是。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把龙椅天底下只有一把,醒掌天下权,酔握美人心,人间至尊之位,谁有坐上去的机会愿意放弃呢,所以都防得跟什么似的。
他们二人都是以人臣角度进言的,还真没有想皇帝的个人感受,尤其是长孙无忌上次决绝世袭刺史的事,现在唐他想起来后背还发凉呢。要不是外甥在关键的时候拉他一把,这君臣之间恐怕就要生出嫌隙了,几十年的交情恐怕也要付诸东流了。
看长孙无忌不停的擦着冷汗,窦宽感到非常奇怪,太子说的挺好啊,有情也有义,依着他入朝以来对皇帝的了解,他老人家肯定万分欣喜,这国舅爷到底怎么了?
“赵国公,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传御医来看看!”
“没事,没事,老夫就是热的,对,热的,无碍,彦集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