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或许是上天眷顾,临到他这一个百人队渡河的时候,城墙上抛来的石弹不知道为什么减少了,最终让他带着大部分手下冲到了对岸,还收拢了一支因为百户中弹而失去了指挥的队伍,以他们为前锋成功冲到了墙边,将攻城梯搭了上去。
现在的王三马儿激动异常,要是他的队伍成功做了先登,那得有多少军功?千户的位子也唾手可及啊!
在他的鼓舞下,周围的几支渡过河的部队也加快了进攻的步伐,接连又有几架梯子靠上了城头。
今日是试探性攻城,所派来的这批士卒都不是精锐。若是寻常战斗,他们必然不会有多么勇猛,但是今天他们冒着石弹和水柱过了浮桥,可以说是闯了一次鬼门关,现在已经过河,再想退回去可就千难万难了,这反而应了背水之势,激发起了他们的勇气。反正败必死,何不试着求胜取得一条生路呢?
危机时刻,城墙之上鼓声大作,开始有人往下扔石头。不过这反而激励了攻城的蒙军,一时间士气大振,士卒们争着往墙头爬,试图夺取先登之功。在狂热的心态促使下,还真有几人靠近了城头,虽然很快被上面的守军用矛戳了下来,但无疑象征着胜利的希望。
“好好好,再上去些,兄弟们,升官发财,就在今日了!”
王三马儿看到手下一个兵在即将跃入城墙上的前一刻被两根长矛戳中,哀嚎着掉了下来,一拍大腿,不惊反喜,继续催促其它士卒登梯。这么容易就靠近了,今天这是登城有望啊!
但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战场上,突然响起了一声长号,然后就是急促的鸣金之声。
王三马儿一惊,这打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撤了?等他往左右一看,差点眼珠子都惊了出来,南边城门处黑军刚才还在往城墙上抢着冲呢,怎么就一下子溃退下来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异象再次发生。守军见黑军溃退,居然主动打开了城门,门后一支早就待命多时的精锐步兵立刻冲了出来,结成整整齐齐的方块阵,直接撞入松散的黑军之中,立刻就展开了屠杀。
黑军此时主将受袭,正急着退回去,根本无力组织抵抗,一窝蜂地向背后的石桥涌过去。但是桥就那么窄,哪容得下那么多人通过?于是大部分人就被堵在了那里。
这可以说是溃军所面临的最差情况了,若是完全没有退路,那么说不定一发狠就回头反击了,但现在留了一丝念想,反而瓦解了他们的斗志,只想着夺路逃回去,而没几人愿意回头阻截的。
“杀啊!”“速速投降!”
与黑军相反,杀出城门的益都军却是士气越来越高涨。这不是废话吗?有什么比追杀一群组织度低、退路又受阻的敌人更好的军事任务?简直是白捡的军功啊!
在北边,正在攻城的蒙军见到这副场景,也立刻慌了神——等到黑军被屠杀干净,不就轮到他们了?于是机灵的将领立刻带着亲兵往浮桥上逃去,反正后面赵王也算仁义,敲了收兵的大锣,所以他们这也就不算临阵脱逃了。
然而,益都军似乎不想让他们走的样子。刚才已经稀疏的回回砲突然一齐发作,朝着河中那几条浮桥把石弹投去。刚才停歇这一阵子,砲手们有了充足的时间仔细瞄准,虽然中不中仍然要靠运气,但准头终究是好了不少,一轮砲石扔过去,还真砸断了一条浮桥,严重影响了蒙军的撤离。
此时攻守易位,墙上的益都军士气大涨,也不再留手,纷纷站直了身子朝城下射起了连珠箭,蒙军中无甲的那群低阶士卒顿时就被杀伤了不少。
但是披甲的精锐士兵也不好过,沉重的盔甲虽然能让他们防住大部分箭支,但是在现在要涉水逃命的时候无疑是个巨大的累赘。一些不着甲的士卒已经入水试着朝东岸游过去,而这些甲士就只能先把自己身上那些复杂的甲衣脱下来……
“哼,丢盔卸甲,真是狼狈。”
东岸,看到了这一切的爱不花仍然一脸漠然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这么一场失败。但他身后围观的各部将领就激动的叽叽喳喳起来了,主帐中的合必赤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毕竟是李璮,不好对付。还是按照当初的计划,锁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