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西洋公司调集兵力,占领了东非的阿思里港作为中转基地。
阿思里港位于东非的哈丰角,在后世是个干旱少人的地区,但这个时代气候稍微湿润一些,有地表水,又有哈丰长堤这个显著的地标,所以发展成了东非商路上一个重要的港口。
实际上,高川本来更倾向于控扼红海入口的吉布提地区,但实地考察后发现那里实在是过于干旱,几乎没有人烟,不是个设立基地的好地方,所以退而求其次取走了阿思里。其实这里也不错,占领该港后,西洋公司不但获得了一个通向红海的前线基地,还有了进一步向黑非洲扩展的可能性。东非出产象牙、珍珠、香料、优质木材、黑奴等高价商品,在这个时代也是相当有价值的贸易区了。
他们在阿思里经营了几个月,摸清了红海的情况,最终在六月底大举出动,一举攻占了苏伊士这个重要港口——其实也没什么好吹嘘的,埃及水军在红海一侧只有一批缉私用的桨帆船,根本就不是装备了强力舰炮的烈焰级的对手,灵活性也被江级吊打,陆上守军更是没什么警惕性,所以攻下城来简直太轻松不过了。
但后来的守城倒是可圈可点。西洋公司派来的“红海行动团”有一千二百人,是以印度人为主的步骑炮俱全的部队。他们不困守苏伊士这座破城,反倒出城野战,以方阵为墙,以龙牙炮为拳头,以轻骑兵为牙齿,击溃了数量更多的闻名天下的马穆鲁克。
要是卡拉温能如实把此战的情报向拜伯尔斯汇报,说不定能引起后者的重视,做出更稳妥的战术应对。但卡拉温被猛烈的火器吓傻了,将敌人的力量夸张地渲染成了魔法,反而让拜伯尔斯忽视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是令人唏嘘啊。
不过打完这场守城战后,双方的关系反倒缓和了下来。
西洋公司无意继续向内陆进取,留守埃及的卡拉温也奉拜伯尔斯之命与他们和谈。谈不谈成另说,但总之后来双方非但没进一步开打,甚至还做起了生意——东海人带来的香料、瓷器、丝绸、东海工业品、热带木料、黑奴(从阿思里抢来的)等等都是在埃及很抢手的货物,而他们也需要从埃及商人那里购买粮食等补给品。因此双方一拍即合,在军营旁边开起了集市,苏伊士港反倒比战前还繁荣了不少。
而到了这个月份,事情发生了进一步变化。
印度河号顶着烟柱,灵活地进入了大苦湖,然后驶到了湖北岸一处僻静的地方。
此地并非常规的贸易点,周围都是砂石没什么人烟,但是却出乎意料地有好几顶华丽的帐篷,还有大量精锐马穆鲁克在外护卫。
他们对这艘奇怪而气质优美的大船已经并非第一次见到了,并没有过度惊讶,稍一检查之后,便带着船上下来的左辛等一行西洋公司使者进入了营帐中。
左辛今天过来,是例行与马穆鲁克进行谈判的。之前双方已经扯皮过好几轮了,没什么进展,但也没什么风险。
不过今天出乎他的意料,接见他的人既不是之前的卡拉温将军也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独眼壮汉,见面之时正穿着一身紫色绸袍,由几名侍女扇着扇子乘凉。
经翻译介绍,这位竟是埃及现在的苏丹,刚从黎凡特战场归来的拜伯尔斯!
左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肯定会有些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拜伯尔斯很快挥退了侍者,与他随意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八哈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为他卖命?我可以出更多,过来为我效忠吧!”
这些君主还真是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效忠”,你们配么?
左辛心里吐槽,但毕竟人在屋檐下,只能尽量做出恭敬的表情,说道:“不瞒您说,价钱并不低。阿八哈汗将整个波斯湾口都封作了我们的领地,任凭我们在那里对商船收税。”
“什么?!”拜伯尔斯听了,大为吃惊。
他与阿八哈那种土包子不同,是清楚地知道商业的价值的,自然能理解波斯湾口的收税权意味着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阿八哈居然出得起这么多,难怪能雇佣到你们这样的魔法师。可是……”
他的独眼突然放出了精光,对左辛问道:“可是你们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甘于做蒙古人的走狗呢?”
左辛笑了一下,道:“此言差矣,我们可不是蒙古人的走狗。在遥远的中国,我们的本国可与蒙古人的本国打生打死呢。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世界另一端的地方,为了获取利益,又怎么就不能与敌人联手了?”
拜伯尔斯听了沉默无语,他自己就深谙合纵连横之术,自然对此很能理解。不过,他很快又找到了另一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哼,阿八哈肯给你们这么多好处,还不是因为有求于你们。而之所以有求于你们,是因为有我们这个强敌在,如果没有了我们,恐怕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了。”
左辛点了点头,这倒是没错。
看了他的神情,拜伯尔斯又继续说道:“所以,你们并不需要真的忠诚于阿八哈。你们与他的契约我不干涉,但与我签订一份额外的契约也并非不可吧?说吧,你们需要什么代价,才能为我提供协助?”
在前不久,拜伯尔斯正式与阿鲁浑签订了和议,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