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p
对许从诚谈不上半分感情，却要兴师动众地前来祭奠，还准备留下几滴悲伤的泪水，也不知道行不行。/p
别像与国民偶像华哥对戏、饰演“小凤仙”的那个，怎么哭也哭不出来，到时候就尴尬了，这世界可没眼药水辅助。/p
灵堂前摆满了挽联挽幛。/p
礼部制作送来署名朱翊镠的那副自然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p
上头也没写什么感人的联句，估计礼部昧着良心也写不出来。/p
许从诚大闲人一个，一年只干两天活儿，难不成要写什么“流芳百世”、“照耀千古”之类的话？/p
即便写出来，谁又特么相信？/p
“姑父一路走好”——挽联上只写这六个字，然后是署名“侄儿朱翊镠”。/p
虽然礼部没有请示，但朱翊镠觉得挺合他的心意，简单明了，不夸张，不违心，真心希望人家一路走好嘛。/p
朱翊镠走到灵堂前，后头跟着一大波人，冯保、陈炬、徐学谟都在。/p
灵堂两边跪着许从诚的家属。/p
朱翊镠当然没有下跪，只是看似虔诚地鞠了一躬，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一句与挽联上一模一样的话：/p
“姑父一路走好！”/p
对天发誓，他可不是成心的，也不是他没读过多少书，是真找不到其它还有什么更好的话来形容。/p
说完这六个字，他酝酿大半天，才终于挤出两滴泪水，感觉演技比那个“小凤仙”还是要强那么一丢丢。/p
“徐老。”简单祭奠完朱翊镠叫了一声站在自己身后的徐学谟。/p
“臣在。”/p
“吉壤已经选好了吧？”/p
“回陛下，礼部早已经勘定好。”/p
“哦，一定要依朝廷礼仪厚葬朕的姑父。”这句话朱翊镠说得很重。相信灵堂前所有人都听得见。/p
“臣知悉，礼部已做好安排。”徐学谟回答的声音也很大。/p
简单对话完，再接下来朱翊镠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p
来了这么一大帮人，也不知道吓没吓着许从诚的家属，反正他们跪着一句话没说头也不抬。/p
当然，此时此刻也不排除跪着的人憎恨他这个皇帝。/p
朱翊镠倒不在乎。他只在乎他在乎或在乎他的人。/p
“坏表叔。”/p
忽然，跪着的一群家属中，有一名六七岁的孩童对着朱翊镠责斥一句。/p
并恨恨地瞪着朱翊镠。/p
现场的气氛当即冰冻到了极点。/p
就在所有目光聚焦在那个小男孩儿身上时，只见旁边一名戴孝的妇女，猛地一抬手，给了小男孩儿一巴掌。/p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p
小男孩儿脸上顿时起了五道血红的指印。/p
但小男孩儿没哭，仍死死地盯着朱翊镠不眨眼。/p
“陛下，请恕我儿无知。”刚才扇小男孩儿一巴掌的妇女，肯定是小男孩儿的娘亲，当即连连磕头求饶。/p
其他跪着的人跟着也不断磕头，虽然基本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不用看也知道一个个吓得半死。/p
“放肆！”/p
见小男孩儿依然盯着朱翊镠，冯保恼怒地呵斥道。/p
朱翊镠抬了抬手，示意冯保不要激动，想着叫他表叔，那小男孩儿不就是许从诚的孙子辈吗？/p
瞧小家伙一副好斗的样，莫非就是历史上“阉党五彪”之一的许显纯？/p
“小孩儿，你是与朕说话吗？”/p
“是。”小男孩儿面不改色地答道。/p
旁边刚才扇小男孩儿耳光的妇女又是猛扯小男孩儿的衣角：“闭嘴。”/p
“让他说吧。”朱翊镠道，继而又问小男孩儿，“你刚才叫朕叫表叔？”/p
“陛下是皇帝爷，叫我爷爷姑父，我当然叫您表叔了。”/p
“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许显纯。”/p
“哦。”果然是这个家伙，朱翊镠盯着问，“你就是许显纯？”/p
“对。”/p
“今年几岁了？”/p
“六岁半。”/p
“为什么骂朕坏？”/p
“爷爷死了，以后再也没人给我买吃的。”许显纯理直气壮地回道。/p
“你知道朕是皇帝吗？”/p
“知道。”/p
“那你知道骂皇帝的后果吗？”/p
“……”许显纯摇头，随即又说，“最多陛下也骂我一顿便是了。”/p
“你平常很喜欢与孩子打架对吧？”朱翊镠也不生气，继续问道。/p
“对，学堂的孩子都打不过我，见到我没有一个不害怕的。”许显纯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之情。/p
历史上杨涟就是死于这家伙之手。/p
此时杨涟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p
“所以你也不怕朕对吗？”/p
“也怕，可爷爷死了，以后没人给我买吃的。”许显纯还是那个理由。/p
“你爷爷死了，与朕何干？”朱翊镠思绪飞驰，本心不打算这样问。/p
因为问孩子这个问题，孩子童言无忌，极有可能换来对他不利的答复。/p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也好，那对许家就更容易开刀了。触犯皇上，许家人不得求情？/p
“都说陛下在经筵上责斥爷爷，所以爷爷生气，才要上吊自杀。”许显纯歪着脖子脆声脆气地说道。/p
吓得跪着的其他人连连磕头求饶。/p
“大胆！”/p
冯保又是一声呵斥，也不等朱翊镠抬手阻止，径自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