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后便开心地搬到翊坤宫。/p
说起来也很简单,翊坤宫里一应俱全,只需带几套换洗衣服便是了,其它什么都不用。/p
郑妙谨当然表示热烈欢迎。/p
正如朱翊镠所说,她一向感觉陈太后更有亲和力。/p
事实上也是,李太后更为严厉。或许是因为性子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代朱翊钧秉持国政十来年,李太后时不时会给人一种泼辣的感觉。/p
所以在某程度上,李太后强势,郑妙谨也强势。两个强势女人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相互排斥。/p
当然,主要一点还是因为李太后的心结一直没有打开:郑妙谨曾是大儿子的女人,结果变成小儿子的女人——这在传统观念里是不允许的。/p
郑妙谨与陈太后就没有这些事儿。/p
陈太后的性格一向温和,从来都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p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性子,反而欣赏像李太后、郑妙谨那样强势的女人。/p
与郑妙谨自然谈得来了。/p
朱翊镠这样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p
……/p
依据朱翊镠的指示,陈炬关于整顿内廷的方案传达下来了。/p
后宫中,除了两宫太后、皇后、淑嫔、德嫔,其他所有人都得先写一份自陈,对自己的过去做一个总结。/p
同时自己给自己一个评估。评估的指标是自己过去的表现与成绩,评估的等级与京察一样有上中下三个。/p
然而再由司礼监统一校对评估,是否真与每个人的自评等级一样。/p
而司礼监负责校对评估的大珰,则由朱翊镠亲自来评估。/p
评估的本质其实还是来自于张居正创造的“考成法”——在自己的职位上做了多少事儿?完成度如何?/p
周佐感觉难住了。/p
如果没有发生购买花盆一事儿,他会厚着脸皮毫不犹豫地写完自陈,然后给自己评估一个“上”。/p
可如今让他如何评估自己?/p
“上”?现在不合适。好名声不容易确立,但坏名声一次就够了。/p
“下”?肯定也不能。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不至于下等。/p
那就只能是“中”了——绝不是他的本心,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p
……/p
整顿内廷不像整顿外廷。/p
整顿内廷相对要容易得多,毕竟内廷人员集中,都在紫禁城内。/p
评估起来也不像京察中评估外廷官员那样费劲,需要漫长的时间。/p
三天之内,必须完成自陈,统一交到司礼监,进行评估确定等级。/p
这样,以陈炬为首的司礼监里各大小公公都忙碌起来。/p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件既头疼,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p
自评“上”的担心司礼监再评“中”,而自评“中”的又担心再评“下”。/p
比阅卷子还难,陈炬头都大了。/p
但没办法,还得司礼监各秉笔、提督、随堂一道,从大到小,从重要职位到次要职位,一个一个落实。/p
都知道朱翊镠龙颜大怒,也没有人敢走后门找陈炬等说情啥的,这个时候老老实实的可比什么都强。/p
……/p
对周佐的评估很快出来了:下。/p
周佐挨板子的伤还没好,但他觉得那可以调养;可“下”这个评估……让他心里很受伤很受伤。/p
以致于被朱翊镠召见时更是忐忑不安,感觉要完蛋了。/p
“周佐。”/p
“奴婢在。”/p
“对你评估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还有什么想对朕说的?”/p
朱翊镠也不转弯抹角,一上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p
“求万岁爷不要赶奴婢出宫。”/p
“朕没说要赶你出宫。”/p
“多谢万岁爷!”/p
“当初若不是你,朕也不会得到那么多关于皇兄的消息;若不是你里应外合帮朕,朕与淑嫔也不会如此顺利,你是有大功的人,朕不会忘记。”/p
朱翊镠不紧不慢地回忆道。/p
周佐感激涕零地道:“多谢万岁爷还记得奴婢对您的好!”/p
“朕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朱翊镠语重心长,“可你也要承认,是不是仗着你立有大功,最近飘了?”/p
“是。”周佐点头道,“现在想来,奴婢肠子都悔青了。万岁爷,恳请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p
“这一点,你当向伴伴学习。”朱翊镠道,“朕能坐到这个位子上,lùn_gōng劳你不及伴伴一半,可伴伴的表现刚好与你相反,懂得收敛,你该反省。”/p
“奴婢谨遵万岁爷的教诲!”/p
“朕决心整顿内廷,你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这次评估又为`下`等,乾清宫掌作一职,你暂且卸下,服吗?”/p
“可否恳请万岁爷开恩?”周佐虽然已经感觉到无力回天了,但他还是抱着几分侥幸的心理央求道。/p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骨感。/p
朱翊镠摇了摇头道:“朕答应不赶你出宫,已是最大的仁慈了。”/p
“奴婢,奴婢还想继,继续服侍万岁爷呢……”周佐一把鼻涕一把泪。/p
“服侍朕的方式与途经有很多,不是非得担任乾清宫掌作。”/p
“那不知万岁爷要安排奴婢去哪儿?”/p
“先跟随小鲸一阵子吧,看你表现如何。”朱翊镠决定道。/p
“万岁爷,可奴婢不懂栽培种植……”/p
很明显周佐极不情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