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万历皇帝这样想并不奇怪。
正如永宁公主所言,母子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无非是怕一碗水端不平,怕对一个儿子好而另一个儿子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万历皇帝,还时不时地总抱怨李太后更加偏爱朱翊镠。
那么李太后这次偷偷出宫,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朱翊镠。
如果是因为其它的事儿,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万历皇帝嘛。
当时李太后让永宁公主代替她而她要偷偷出宫,永宁公主第一时间就想到李太后是为了朱翊镠。
所以当万历皇帝言之凿凿地说出这样的话,永宁公主并不感到惊讶。
当然,她也不能过于惊讶。
永宁公主只是滞了一滞,问道:“皇兄何以如此认为呢?”
“娘一门心思扑在念经诵佛上,忽然偷偷出宫,不是为了皇弟,又有什么事能够劳驾她亲自出面呢?只是有一个问题朕想不明白。”
“什么?”
“据可靠消息,皇弟已经进京了,而娘出宫是在皇弟进京之前,娘肯定就不是去见皇弟,那娘去了哪儿呢?朕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娘去了江陵,却没来得及通知皇弟,所以皇弟进京刚好与娘岔开。”
“或许吧。”永宁公主也只得如是般回道,“皇兄的分析有道理。”
“可如果真是这样,朕又有一件事不明白,皇弟离京没多久,娘为什么要去江陵?还要背着朕。皇弟这次进京是为赵灵素而来,可娘去江陵绝非为了赵灵素,那又是为什么?”
永宁公主又开始摇头了,“这些皇兄问我也白搭,我同样不清楚。”
“既然二妹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回去吧。”万历皇帝友好地一抬手。
“皇兄答应放我走了?”
“当然。”万历皇帝确定地道,“留二妹一天,只想与你多说几句掏心掏肺的话,难不成还真的处置你?”
“多谢皇兄!”
“去吧。哦,对了,皇弟进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有他的消息,二妹不妨知会朕一声。”
“好的。”永宁公主点头,继而迟疑地问道,“弟弟真的进京了吗?”
“嗯。应该不会有错。”
“弟弟进京是为了救赵灵素?”
“据说是。”
“弟弟也是真够任性的。”永宁公主轻轻责备一句便转身离去。
待永宁公主从视线里刚一消失,万历皇帝便“哼”了一声。
这时屏风后方又走出一人。
但这次不是张鲸府上的管家张鹏。
只听万历皇帝冷冷地吩咐道:“严格监督永宁公主,切莫打草惊蛇。”
“明白。”那人领命应声而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看似十分干练。
万历皇帝独自一人沉思,半晌后自言自语地道:“娘真的去了江陵城吗?偷偷去那里作甚?不可能只为皇弟,那就奇怪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万历皇帝自然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张居正还活着。
……
永宁公主回到自己的永宁苑。
为了安全起见,代李太后潜修一月的事,她都没与驸马说。
反正在大明王朝一个月不见驸马也很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儿。
驸马中途倒是来过一次,但被永宁苑的女管家刘雯打发走了。
然而被万历皇帝揭穿,再也隐瞒不住,驸马知道实情,立马儿赶到永宁苑苦等了一天。
见永宁公主终于回来,驸马忙迎上去问道:“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永宁公主摇头。
“娘到底去了哪里?”驸马也想知道。
“江陵。”永宁公主直承。
“去江陵作甚?”
“我怎么知道?娘又没说,弟弟不是在江陵城吗?”
“可外界有传言说小舅子进京了啊!”
“不是传言,是真的。”
继而永宁公主将朱翊镠曾去过慈宁宫找李太后一事告知。
驸马听了直摇头叹气:“小舅子居然为了一个侍俾冒险进京?他到底想什么呢?这会儿他躲哪儿去了?”
永宁公主没吱声,正暗自琢磨要不要告诉驸马实情,说朱翊镠此刻正躲在郑淑嫔所居住的翊坤宫。
倒也不是说不相信驸马,而是这件事儿太大太敏感了。
倘若走漏风声,不仅害了朱翊镠和李之怿,还会害了郑妙谨,甚至还会连累到其他许多人。
所以想了想还是算了。
永宁公主便没有说,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弟弟躲在哪儿,不过以弟弟的聪明,该不会出岔子。”
驸马却不以为然地道:“这很难说!你想,既然皇兄能猜到娘去了江陵,那他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在京城找娘的行踪?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永宁公主这才恍然顿悟般讶然地道,“哎呀!不好,看来皇兄的目标根本不是娘,而是弟弟。”
“可不是?”驸马也担忧地道。
“那弟弟躲在哪儿不都有可能被找到吗?更何况他……”
永宁公主戛然而止,一激动,险些将朱翊镠藏身翊坤宫这个大秘密说了出来,幸好她反应快。
“更何况什么?”驸马追问道。
“更何况弟弟还带着弟媳之怿?怎么躲?能躲到哪儿?即便躲起来,万一找到,娘又不在,谁能罩着他?”
永宁公主虽然嘴上一连几问,可心里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夫妻本该同心同德,奈何隐瞒真相?实在因为事关重大,待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