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即大手揽进她的腰际,贴耳呢喃道:“老婆,你先带着孩子们回京。太原府这左右还有半年就到了任期,我有预感,这次会调去做京官,那里才是你老公我的用武之地。”
“话是这么说,且先将车房给办了!”
何青蔓扭了扭身子,调笑着撒娇道:“听说古人最喜欢热闹了,不说三代同堂,就是五代同堂的家族都多了去,那么多人口,我可真受不住。”
“我知道,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是远了亲近了臭。咱这不还没回侯府吗?别受上辈子影响,说不准家里好着呢。”顾正宽慰起妻子。
“呸,你拿这话唬南儿去,我才不信呢。”
顾南华以前是听从父命,现今是推崇父命,对亲爹的感情已经从敬重上升到了钦佩的地步,更是将顾正的话当做真理。
何青蔓从他身上下来,别嘴道:“要真是念着这家子,以前能不管不顾?若非你文水县治灾有功入了皇上的眼,怕是他们都给忘了还有咱们。顾正,就拿你那胞兄顾瑞来说,当年那样算计了自己手足,能是什么好东西?”
何青蔓和顾正这对夫妻可不是吃素的,早在到了这朝代初就摸清了自身在京中的各大家庭关系及人脉。
而稍稍打听下,就能知道当初的顾正在翰林院因弄污经籍而受上级责罚和不喜的缘故,便是胞兄顾瑞背地里使的小手段。
翰林院里的官僚便觉得他不稳重,难胜大任。
而以前的何青蔓亦是个老实人,因妯娌顾二夫人林氏演了出亲情牌,就没心眼的将自己手里的铺子庄子托付给她打理了。
思及这个,她就来气。
“不成,我还是得回去,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可不能留给别人,我还正嫌咱们绮年以后的嫁妆不够丰厚呢。”
顾正笑了笑,两世夫妻,他是最了解妻子的。
她从不会让自己难做,就是爱关起门来使使小姐脾气,其实道理什么的她心中都很明白。
这性子说得直白些,就是有些娇气,喜欢被人哄着。
而事实上就刚刚她看完那封信便早决定了要回京的,但偏生就等着自己主动说好话说道理的劝着她回去。
顾正并不点破,点着头道好。
儿子明年二月要参加春闱,而他的知府任期年底亦要满限,从这两年京中的家信来看,顾正心知延庆侯府会有所动作。
素来,能给家族做出贡献和带来荣耀的,自然就得人亲睐。
他知晓,自己一家在外的时间不会太久。
回京,是迟早的事。
且他亦不可能真让儿子的前途耽误在这种地方,虽平时总说他的人生自己努力,但哪个父亲真能做到不管不顾?
“老公,你说,何老夫人这病是给伤心和气出来的吧?”
听到称呼,顾正即“啧”了声纠正道:“夫人,你得入乡随俗,以后称我老爷,再不能直接唤姓名了。
还有,何老夫人是你母亲,这既然都要回京了,你得赶紧习惯,别到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雷死那些个古人,会让人觉得你没修养的。”
“哎哟,我,”
何青蔓快嘴接话,半顿住突然站得笔直,将双手置于腰间冲丈夫微福了福身,轻声细语的改口道:“为妻明白,老爷请放心,待等到了京城,定不会丢了您的颜面,亦不可能让人笑话咱们家绮姐儿和南哥儿的。”
“嗯嗯,孺子可教也。”
顾正满意的点点头,眼带戏谑。
即使没有见过面,但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何青蔓是真的有些担心京中何府里的老夫人。
三个月前,三皇子病故。
刚过门不足半年的三皇子妃李氏饮鸩自尽,与丈夫生死相随,成为传颂佳话。
这不过是对外的说辞。
天庆皇朝素有殉葬的先例,虽说时至今日规矩宽松了不少,但只不过是转明为暗。
三皇子是王皇后的幼子,太子胞弟,身份显赫。
王皇后乃是出了名的强势,是决不可能让儿子地下无人作陪的。
建炎帝则念其夫妻情深,追封三皇子为廉王,三皇子妃为廉王妃,合葬裕陵。
故廉王妃李氏,即英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李凤茹。
亦是李二夫人何青芝的独女,何青蔓的外甥女。
而何老夫人素来疼爱这个外孙女,时常接进何府小住。
李凤茹进宫竞选三皇子妃,便是她给长女李二夫人提的建议,道再怎样的公卿大臣都比不过宗室尊荣。
何青芝素来就听何老夫人的话,亦觉得那样是为女儿好,便娘家婆家的替闺女张罗了起来,终于在年前成功被选为皇子妃。
但现在李凤茹落得个红颜薄命的结局,她是怨极了何老夫人,更当面出言埋怨。
母女关系达到了冰点。
何老夫人本就年迈,痛失心爱的外孙女伤心不已,又不得长女谅解,心里郁结日益渐深,一病不起。
何家的大老爷何伯鸿不得已,只能修书一封请远在外地的何青蔓回京,照顾嫡母,调解矛盾。
太原府府治阳曲县,离京师一千二百里,调了佼者快马日行三百里,终于在第五日抵达太原府,足见病情危急。
何青蔓觉得事不宜迟,便忙命人去请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