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尔·贝尔蒙特原本以为,议会里的那位帕夫人就已经身怀绝技,但和里某些还没表明态度的大人物相比,居然已经是精神稳定了。
可是,为什么议会甚至现政府中,居然出现了这些声音呢?
塔托斯大统领在的时候,联盟和共同体的关系可是好得就差互相称呼对方为“命运共同体”了。为什么才过了半年,就出现了这么多奇怪的变化。
克雷尔·贝尔蒙特看向了对面的芬恩·贝伦凯斯特上将。
这位联盟近卫部队的最高长官,同样也是自由星河联盟情报部门的领导人,统一管辖着军事情报局,中央安全部,以及国土防卫司令部。他是联盟200万内卫部队,120万秘密警察,以及数量不明的各路谍报人员的最高童虎赛。
道上有消息,一直把芬恩·贝伦凯斯特上将称为“辨音”,这是联盟古典神话中的某种神兽,据说能探听到世界一切隐藏秘密,万事万物都在其掌握之中。
在传言中,芬恩上将一直在监听着整个联盟。
不管是蔚蓝宫里的大统领今天和实习生探讨人生,还是洛萨星区的哪个野生邪教正在吸纳亡命,都在他掌握之中。
如果涅菲政府和国会中真的发生了什么特殊变化,这难道真的可以瞒过他吗?
“说起来,阁下……芬恩叔叔,我的第一柄光剑还是您送的了。”
“本来我是想说,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的。不过,你小子这时候忽然用了这种口吻,倒是很让人浮想联翩了。”芬恩上将幽幽道。
克雷尔发现,对方虽然是自己姑父(虽然离婚了)的亲弟弟,也是看着长大的,但直接从来没有了解过对方。
可这个时候,电视中的演讲却还在继续中。
“我知道,对于自由星河联盟来说,这段时间才是最为艰难的时刻,但我们只有经受住这些令人揪心的考验,才能证明我们这个国度的伟大!才能证明民主共和的伟大!是的,不能通过外敌的战争,而是通过和我们自己的战争!”
现场欢声雷动。
“这有点像是电影台词……”克雷尔喃喃道。
“我们永远不能为了一个抽象而模糊的目标,牺牲人民的福祉了!为了确保我们永远站在弱者那一边,站在孩子、老人、妇女和所有弱势群体的那一边,为了我们永远站在公理和公正的一边,为了联盟永远伟大,我们必须改变这个国度。我们必须前进,我们必须奋斗。我现在,将以一个普通的联盟议员身份,对代统领埃斯科元帅的领导能力,提出完全不信任票!我要求弹劾埃斯科元帅,同时马上开始大选!”
议会之内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接着又化作了沸腾的人声。
“他们在欢呼?”克雷尔微微一怔。
这便意味着,大多数人是赞同帕尔庭夫人的。那么,埃斯科元帅下台便已经是时间问题了,下一步,也就真的得是大选了。这将极大的牵扯现在联盟的行政资源。
帝国和共同体杀得昏天暗地,我们却在大选?天底下还有这么抽象的事吗?
克雷尔·贝尔蒙特嗤笑了一声:“泰罗斯·塔托斯先生当了十五年的大统领。而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中,执政的星联在议会中也一直占据着优势地位。可是,为什么一位议员夫人出来做了几次演讲,这样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呢?”
芬恩·贝伦凯斯特上将露出了微笑,就像是在看一场精彩而盛大的马戏。
“克雷尔,正是因为星海联合会已经执政了一个多世纪,所以绝大多数的联盟政治家的视野才只停留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忘了世界的现实。对我们的国家来说,这是一次正确的变故。仅仅只是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帕梅庭夫人的。”芬恩上将笑道。
“如果是为了提醒议员和政治家们,谁才是联盟的主人,有很多种方法。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呢?”克雷尔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有兴师动众,影响时间足够长,力度才足够大。”
“……即便是现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
“就应该是在这么微妙的时间点,才有疗效。”
“芬恩叔叔,你们可真是傲慢。”克雷尔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如果是自己那个在塞得要塞的老朋友在此,一定已经开始发飙了。可是,他却只觉得有点无力。
“你们是谁啊?克雷尔,你又是谁啊?”芬恩上将大笑了起来。
克雷尔·贝尔蒙特有了非常短暂的沉默,他捋了捋袖管,把左手的机械表给遮住了——那还是他在新玉门的图隆机械厂拧螺丝时,发明“图隆齿轮”而得到的奖品呢。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能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余连批判自己总是在进步和堕落之间左右横跳,他表示完全赞同。
可是,对这件挤进轻奢门槛还非常勉强的机械表,却一直视为最珍贵的礼物之一。
这个时候,电视荧幕中,现场依旧欢声雷动。清秀纤细的帕梅庭议员已经走下了主席台,接受全场的欢呼。
当她没有在台上大声疾呼的时候,看上去便确实只是一位楚楚可怜的贵妇人,脸上的微笑斯文优雅甚至有些腼腆。可现在,身处万人簇拥中,她的笑容也依旧如一,却闪烁着一种改革家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感,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殉道者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