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破了一点点,微微现红,却不至于流血。
胤禛将他手臂拈在手里翻来翻去地看:“这伤不深,估摸抹些药酒就好了。我被百福也挠过咬过一次两次,与这相似,也是几日转好。”
胤禩继续腹诽:你的狗,当然替它说话。他今日真是流年不利,出个宫又是被泼汤,又是被狗咬,都不知该怪谁。
肩头一凉,胤禛已经自作主张褪下他大半上衣,仔细检查:“让我看看旁的地方有没有被抓伤,一并上药才好。”
胤禩这下不忙腹诽了,兄弟间袒胸露背何其不雅,他手忙脚乱拉拢衣衫:“不必了,只那一处有些疼,就一处。”
胤禛没拦着弟弟穿回衣服,因为他也后悔了,这样活色生香欲迎还拒的姿势太撩人。就算是奶味还没退干净的悬狸,那也是狐狸精啊!
书房里就有药酒,胤禛默默将弟弟衣袖挽至肩头,替弟弟亲手上药。
气氛有些凝滞。
胤禛害怕胤禩察觉出先前刻意亲近做法的古怪深意,日后有了防备,不容易再哄骗过来,于是拿正经事打岔:“我送你的玉你一直挂着?那当日与策妄交换的又是什么?”谁会同时挂两挂东西在脖子上?
胤禩怔了一下才道:“那是我额娘出塞前送我的平安玉。策妄送的是他自小带在身边的护身符,我自然也得送相当的东西才算诚心正意。当时我身上拿得出手的只有额娘的玉和四哥的送到玉,四哥的东西不便送人,只能送额娘给的平安符了。”
胤禛听了即酸又甜。
酸的是策妄扎布乱送东西,老八心软惹一大堆事;喜的是老八虽然年纪小,也知道朕送的东西要小心护着藏着,宁肯送良妃的东西也不敢胡乱拿自己的东西做人情。
胤禛擦完药,替他整理好衣衫,最后道:“你既然拿了你额娘的东西送人,这宫里的闲言闲语便不算全然无凭无据。古来婚聘之物都是父母言,交换信物也是文定之礼。你当年是年纪小,但若要提防日后被人拿了这个做把柄,就要早做准备。”
胤禩果然被带歪了思绪:“四哥看,弟弟该如何应对?”
胤禛摸摸他的头:“此事全看皇阿玛定夺,无论皇阿玛做了什么决定,你万不可顶撞,也不可解释。若他们硬要说你拉拢喀尔喀王公,你就一口咬定倾慕策妄的姐姐,私定终生的罪名,总好过拉拢蒙古。”
胤禩一懔,脸上露出委屈不甘的神色,低头往死里戳香炉,戳了一床香灰。
胤禛看了弟弟一会儿,忽然一把拉过人压进怀里:“祸兮福所倚,你别担心。当年你不过十岁,他们针对你,也不过是为了打压大哥一系。何况女人如衣服,你日后喜欢什么样的,抬进门来就是,福晋只要供着就成。”
胤禩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从小到大只有大哥在自己年幼时这般亲昵过,但那也仿佛是久远的事件了。他扑腾着想挣出来,嘴里大叫道:“四哥说得好听,四嫂难道只是供着的?你们夫妻人前恩爱宫里都传遍了,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胤禛忽然按捺不住冲动,低头在弟弟脸上狠狠亲一口,察觉到怀里的人陡然僵硬无措,才放开来,嘴里笑道:“别吃醋,兄弟才是手足,四哥怎么待你,你不清楚吗?你四嫂连这书房一步也没踏进来过。”
胤禩脱出身来,一双眼睛带了防备与疑惑看过来。
胤禛已经后悔方才没能忍住,惊着悬狸了。可惜落子无悔,他安慰自己,为了不让无知无觉的悬狸某人忽然在毓庆宫吃了亏来不及应对,只能舍身成仁。
胤禩最后还是问:“四哥把弟弟当做什么了?”
胤禛心头一喜,这许多年的功夫没有白费,他本以为老八会掩下各种风云装作一切如常同他道别回宫,之后形同陌路阳奉阴违。本已做好了被冷个一年半载的打算,谁知面前的人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肯问,就意味着愿意听一场似是而非的解释。
或者老八也不确定,但至少他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去模糊是非。
胤禛舍不得,却不得不硬下心肠自欺欺人:“当你是弟弟,还能是什么?我心中除了十三和佟额娘,就只待你最好。你自己不清楚?”
胤禩面色仍难掩怀疑。
胤禛又笑道:“看来大哥待你也不过如此,爷亲十三他可从来不会做出这个表情。”说罢露出一脸“爷同情你”的神情。
胤禩这才面色松融,想来也是与十三之间的各种互动。他用力擦了方才触及温热的脸颊,嘴里道:“这种事情日后四哥还是同十三做吧,弟弟长大了,开府在即,早不是孝子了。”
胤禛瞬间从默默阴了老大一把的窃喜中脱出来,又忧郁了。
老八有了防备是好事,但这防备冲着自己的时候,却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晚膳时分,自有四福晋准备的家宴一桌,菜色不算朴素但也不出格。因为中午的闹剧,胤禟胤俄吃的极为克制,整个过程察言观色。
胤禛胤禩面上不露破绽,膳后亲切道别,自有随行奴才送小阿哥们回宫。
晚上进了偏殿卧房,胤禩坐在灯下练字,却越写越心浮气躁。
那一句“除了十三和佟额娘,就只待你最好”像是魔咒一样挥之不去,颊上那玩笑似的一触也带了古怪的味道。
胤禩用力搓脸,将古怪的情形远远抛开,从脖子上解下一年来未曾离过身的同心玉,仿佛玉佩咬人一般收进木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