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也不过九岁,早已对哥哥信服不疑,闻言立即义愤填膺道:“八哥下回不可独身赴宴,有弟弟们呢,一起讨一杯茶吃想必太子殿下不该舍不得。”
经由这件事,毓庆宫没再盯着胤禩发难,送了几回字帖作罢。
胤禛伤愈出宫之后,胤禩与胤禟几乎形影不离,打着一同习字的名头晚上一直到宫门下匙才依依作别。
没过一个月,皇帝的口谕下来,老八翻年也有十三岁了,择日迁去阿哥所。
胤禩对这个口谕喜忧参半,独自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无逸斋下课之后还是忍不住去堵截入宫听政的四阿哥,说是相约一道赏花。
胤禛欣慰至极,拉了弟弟一道去御花园溜达,专拣无遮拦的空旷处下脚,一边指点着新植的秋菊,一面道:“皇阿玛看来是下了决心要给你指婚了。今年不下旨,明年也该决定了。”
胤禩道:“四哥也这样看?其实能出宫倒不是一件坏事。”若真像四哥那样十三岁成亲开府办差,也能让额娘早些出头。
胤禛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在往好处想,忍不住打击他:“你莫要高兴得太早,拣了芝麻丢西瓜。皇阿玛犹豫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忽然有了主意,你就不想想是谁的手笔?”
胤禩也在疑惑这件事,他如今习惯将解决不了的疑惑同胤禛说道:“可是太子急着把弟弟赶出宫去,倒是利大于弊。”
胤禛掐下一朵菊花,冷哼:“你到是躲了一时就开心,难道日后也躲一辈子?他日分属君臣,你要躲到哪里去?”
胤禩被说中心中隐忧,一时沉默以对。
胤禛又说:“太子还未大婚,指不定你也只是指婚罢了。再说,不是所有阿哥成亲都会出宫建府。当年我也是……也是谁都不待见罢了,倒是你,若皇阿玛要留,谁都不敢说什么。”
胤禩面上的颜色随着这句话越发阴郁。
胤禛坏心眼挑唆够了,才道:“再看吧,若真是给你指婚博尔济吉特氏,听说那个女人虚岁已经十四,恐怕等不了多久。成亲之后,开府的事只要惠母妃替你出头,皇阿玛多半会松口。有四哥在前做那引玉的砖,你出宫建府也顺理成章。”
胤禩不是两年前的懵懂少年,娶个蒙古嫡妻意味着什么他已尽知。他面上神色几变,最终定格在温顺上:“这个是不难,开府办差于大哥或有助益。横竖现在也迁出了钟粹宫,惠额娘想必乐见其成。”
胤禛离去之后,胤禩对着一盆万寿菊沉思。
皇父是防范着蒙古皇后,但宗室却还记着当年满蒙相亲的誓言。如今能对抗皇父天威的,也只有宗室之力而已。
他好像没有选择。
而这,也正是他的选择。
康熙三十二年十月,皇八子生母卫氏晋位,封良嫔,迁住储秀宫。
……
康熙三十二年的冬天来得特别迟,菊花开得也很好,一直开到十一月。
这一年朝廷征粮顺利,报灾少;又经历了科尔沁来朝、琉球来贡赎回质子,以及鄂罗斯察汉汗来贡的大事;兼之国库充裕,修了盛京城。人人都知这是一个极好的年头。
皇帝的好心情一直保持着,十一月谒孝庄太后山陵之后不肯歇着,十二月又拉着一干儿子南苑围猎,大显天威。
御驾回京之后,阖宫上下都是贺岁的欢乐气氛。
翻年之后正月里皇帝再次指婚:皇七子指婚安亲王外孙女、额驸明尚之女郭络罗氏;皇八子指婚喀尔喀土谢图汗博尔济吉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