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二轮口谕下来,大阿哥胤褆执掌正黄旗大营,三阿哥执掌镶红旗,四阿哥正红旗,五阿哥掌正白旗,七阿哥掌镶黄旗,皇八子掌正蓝旗。
太子即喜且忧。
皇父留他监国,并没加设旁人辅佐掣肘,说明对他仍是信赖有加。但诸多兄弟执掌八旗一事仍让他坐立难安,疑心皇父意在消弱储君权利。
随军的皇子里,除了老三,其他的都对他并非真心恭敬。这里面更多人多多少少同老大一脉沾点关系,比如作死的老八,和老八一贯交好的老七。
太子觉得急需和妥帖之人商议,偏偏索额图又去蒙古视察噶尔丹了。
很快,皇八子随驾做皇帐贴身随军的旨意也传来。太子觉得这件事必须重视,让人带了一封秘信交予随军,嘱咐他必转给索相,不可让旁人窥见。
……
二月底,皇帝亲自率领的六路军师启行,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御驾亲征。
每隔两三日,便有大军邸报送回京城,太子看了心里越发焦躁。
皇帝此次身先士卒,每日一餐,大到军士安置小到掘井行李驮载,事事过问,每日五更起身,风雨无阻。大军军心稳定固然好,但手下的人却连传递口讯的机会都没有,一连月余,邸报也未提及皇帝对帐内随军有何不满,这让他摸不准下一步该如何走。
三月十七日,仍在行军途中,一切如常。
彼时中路军已经会和,胤禛执掌的正红旗也一并前行。虽然众军士已经复了一日两餐的步调,但皇帝仍坚持自己一日一餐,不肯多食。
这日胤禩偷偷溜出帐子,寻着正在巡视营帐的胤禛,将他拉到暗处说话。
胤禛先开口:“你怎么瘦这样多?”
胤禩道:“皇父一日一餐,做儿子的怎能越过君父?四哥不也每日只食一碗饭么?还当弟弟不知道哪。”
胤禛笑道:“听说你做得很好,为难你第一次做随军,便能面面俱到事事经心。”
胤禩脸一红,被哥哥毫无保留地表扬还是第一次:“都是皇父事事操劳,我从旁学着。滚诺尔那次,真没想到皇父会在雨雪里亲自检视大军安营驻扎妥当了才进行宫。军心如此,此役告捷指日可待。”
胤禛听着弟弟话里对君父满满的孺慕之情,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今日视他如亲子,转眼背弃责骂圈禁。被君父抛弃的孩子,岂止一个老八、一个十三。
不过弟弟难得流露红脸模样很爱娇又羞怯,一点不像廉亲王,倒让他不由自主想到早年四贝勒府里,每回考校过关的弘时。
……其实那时他对弘时期望很高,却流于严厉。反倒是后来元寿天申出生之后,他一心蛰伏夺嫡,平日和蔼宽厚得多。
哎。
胤禛不想陪着弟弟一起颂扬君父,直接说:“战时不比寻常,不可擅离职守,你找我想说什么?”
胤禩道:“明儿个皇阿玛生辰,虽然皇父早已口谕停止庆贺箸,但弟弟琢磨着咱们为人臣子的,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四哥您看要不咱们几个兄弟私下给皇父贺一贺?”
胤禛当然不会漏过这样的好时机,他进而道:“当然要贺一贺,你找过老五他们没有?”
胤禩摇头:“弟弟想先听听四哥的意思,若四哥觉得不妥,就不必再找五哥他们了。”
胤禛笑着摸摸下巴上刚刚长出的胡茬子,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兄弟一起做一碗寿面,一碗只一根面的那种,明日给皇父进上。你觉着?”
胤禩抚掌道:“这样好,只需比平日早起半个时辰,竟不会耽搁行军事务,四哥果然同弟弟想到一处去了。”
胤禛默,早知道你上辈子做了什么,朕自然先机尽握。
第二日一早,除了领正黄镶红旗的大阿哥与三阿哥因为在东西二路不曾到场之外,其余四个阿哥手捧素面,亲手侍奉君父早膳。据说这碗寿面还是阿哥们亲手赶制,并且生火煮的。
皇帝理所当然训斥几人罔顾“天子一日一食”的训诫,折腾半晌与军务无关。
骂完了又问:“谁擀的面?真是亲手揉的?”
接着各种献宝孺慕自不必提,总之皇帝用完了这一碗缺盐少味的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