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童以前就喜欢写写画画。
高考的时候如果不是太自信了都不会失手。
提前一年报名去学美术,靠艺术特长加分,至少能考上个二本。
至于倒写字,童建国虽然没有这么熟练,但也不用他这么麻烦。
直接用透明纸把名字写下来,然后倒过来,照着往印章上写好了。
看这情形,这伙计的收入应该比上班的强很多了。
眼下上班的,哪怕像童建国这种28岁老龄青年,到了厂子里一样得从学徒工干起。
一干就是三年。
第一年19元多,不到20元。
第二年21元多,第三年23元多。
然后从一级工开始,慢慢往上爬。
绝大多数人一直干到退休也评不上八级大工匠。
简直是浪费青春啊!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
可坐在街边刻章好像也不太体面啊。
且不说本尊是堂堂的老三届。
周梓童也是洪四代、富三代好吧。
周梓童的爷爷周坚强跟建林王是一拨人。
都是根儿红苗正,老红军后代。
上山下乡时人老人家到农村表示一下就被部队招走了。
营职转业到地方后,进入某保险公司当科级干部。
除了个人能力,其它都是零。
靠自己努力白手起家,渐渐当上了市级公司的总经理。
最后,保险公司上市,老人家一下就有了亿万身家。
光每年工资都上千万。
童建国虽然根儿有点黑,苗儿不太正。
但好歹是老三届,高二生,半个知识分子呢。
就跟路边坐着,天天用爱心发报?
忒跌份了吧?
童建国看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了。
一辆公交汽车进站,一群大爷大妈蜂拥而上。
有卖茶鸡蛋的,有卖包子的。
童建国看着直摇头:这些更干不了!
童建国继续往街里走着,刚走到一个拐角,冷不防一个灰头土脸的大妈走过来嘟哝着:“换粮票!”
“啥?”
童建国都没听懂。
换粮票是啥意思?
这也是个营生?
童建国溜溜达达往电影院这边走来。
这电影院有三层楼高,看着有点陈旧、有点小,但童建国挺喜欢这种建筑风格。
电影院通体都是用石头建造的,最顶上有一个红色的大五角星。
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有玻璃罩子,里面贴着电影宣传海报。
这会儿的电影海报色彩鲜艳夺目,还挺吸引人的。
大门口人来人往,显然是这一带最繁荣的地段了。
童建国凑过去。
只见大门口蹲着两个老太太,她们面前都放着柳条大筐。
一个在卖波螺。
“来呀!吸波螺!肚脐波螺!一分钱一盅!”
这吸波螺就是一头尖尖的那种波螺。
跟瓜子差不多大小。
吃的时候用钥匙孔摆断尖尖那一头,再一吸,里面的肉就出来了。
所以叫吸波螺。
肚脐波螺跟衬衣扣子差不多。
扁扁的,有点像肚脐。
吃的时候得用大头针把肉挑出来。
另一个是卖瓜子的。
“来呀!热乎的瓜子啊!五分钱三杯!”
她那种杯子是喝茶的,二两的杯子。
三杯估计也就半斤多点。
童建国最喜欢吃瓜子了,这会儿嘴巴又馋的要命,忍不住就凑过去。
大妈立刻热情招呼:“小伙子,要来点吗?”
童建国一摸兜儿却尴尬了。
真是兜儿比脸都干净,连一分钱都摸不出来。
“两分钱也行啊,卖你一杯,带个尖儿……”
说着,大妈还比划着。
妈蛋!两分钱难倒英雄汉!
童建国叹口气,刚打算转身离开,突然有人招呼:“童大哥!”
一回头,只见两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两个女孩儿都跟童建波年龄仿佛,脸上的红脸蛋子略浅一些。
童建国略一打量,认出了其中的一个。
这女孩儿叫陈红,跟童建国一样,都曾是昭乌达盟的知青。
实际上,童建国跟她姐陈燕才是一届的。
陈红比童建国他们晚三四年到昭乌达盟。
73年的时候,一场白毛风袭来,陈燕和丁思甜他们几个永远留在了草原上。
因为姐姐牺牲,76年下半年刚开始有回城名额时,陈红就被早早安排回城了。
如今,她已经是有工作的人了,神态气质跟以前大不相同。
“小红!”
童建国连忙打招呼。
“嗯,童大哥,吃瓜子不?”
“呵呵,闻着味儿感觉不太香啊。”
“挺香的呢!”
说着,陈红拿出五分钱:“来!”
大妈拿起玻璃杯子。
“满点!再满点!来!童大哥!接着!”
童建国只好伸出双手。
这一玻璃杯子看着不多,倒到手掌里也是满满一捧。
可这双手捧着怎么吃啊?
又没法倒进兜儿里。
看着童建国不知所措的样子,陈红笑了。
“来!我帮你!”
陈红帮着童建国把瓜子都揣到兜儿里了。
接着,第二杯她又倒给了旁边的女伴。
自己那一杯倒了一半儿,又抓一把给童建国。
“我吃不了这么多!”
童建国一口气嗑了一小把瓜子,连连点头:“嗯,挺香的。”
“是吧?呵呵,走!咱们看电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