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喝,我去办点儿事儿。”吴大志墩杯之后忽而起身,走向了相隔数米外的一张桌子。
这一桌坐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岁左右,平头,面相有几分阴鸷。一个五十岁左右,圆脸,身材略有些发福。
他俩的穿着都很普通,在这烧烤大院里并不起眼。
桌子上肉串油腰板筋翅中什么的摆了一堆,但他俩没喝酒。
喝的是可乐。
吴大志来到他俩这桌,不打招呼地在桌边坐下了。
平头和圆脸一起看向吴大志,却都没说话。
吴大志笑着看了看平头,“掌眼?”
又笑着看了看圆脸,“支锅?”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平头开口道,“老爷子有什么指教?”
“身上有东西么?借一件给我,一会儿还回来。”吴大志说着,拿起一根签子在桌上画了几下,接着又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有点儿奇怪的手势。
圆脸面带疑惑地看了看平头。
平头却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件半个鸡蛋大小的玉器,双手奉上,“倒是真有一件,西北那边的火洞出来的,您看行么?”
“行。”吴大志随手拿起,“走前还给你。”
“老前辈客气了,哪能再让您还?当我的见面礼,您别嫌弃!”平头连忙说道。
“既然叫我一前辈,哪能占你的便宜?临时用用,谢了。”吴大志说完,便拿着东西起了身。
回到吴夺桌边,吴大志摊开手,“来,让我看看你的眼力到底怎么样!”
“啊?”吴夺挠头,“您这是又碰上熟人了?张张嘴就一块玉?”
“别说没用的!给你一分钟!”
吴夺接过来,先看了看。
这是一件黄玉骆驼,骆驼呈跪卧状,侧首低回。和田料,黄度不错,只是带了大面积的红色土沁点。
“既然是一分钟,你能断代就行。”吴大志又道。
吴夺没再废话,试了试,过了一会儿便道,“这是北宋的东西,或者从工艺上确切地说,辽代。不过爷爷,这应该是生坑啊。”
“臭小子,行啊!”吴大志点点头,“这临时撞上的东西,又不是大白天的太阳光,你还能这么快定性!”
“嘿嘿。”吴夺得意一笑。
“好,给我,我给人还回去。”
吴大志拿起黄玉骆驼,又来到平头的桌边;平头连忙起身,吴大志将黄玉骆驼拍在他手上,“叨扰了,今晚你这桌我请。”
“您······”平头刚开口,吴大志就摆摆手离开了,回到了吴夺身边,继续喝酒吃肉。
平头拿着黄玉骆驼坐下,圆脸探头低声问道,“这同行老爷子啥段位啊?让你这么诚惶诚恐的?”
“在北方可以横着走的段位!”平头就手点了一支烟。
“啊?”圆脸的眼中闪过慌乱,“咱们后天要干的活儿,腿子和下苦都安排好了,他不会······”
平头摆手,“这么小一锅儿,他不会放在眼里。依我看,他就是想考校同桌的年轻人,临时起意借一手东西而已,碰巧我还就带了一件。”
“那就好。”圆脸抚了抚胸口,“那他们那桌,我请了吧。”
“瞧你这出息!”平头接口,“他请咱俩,是因为借了东西用过,又是一路人。而且,以他的段位,差你这一顿饭么?你请他,既坏了规矩,也是看不起他!”
而在这边桌上,吴大志回来之后,吴夺也问了一句,“爷爷,那俩人干嘛的?您怎么随处都能碰上熟人?”
“你爷爷我以前走南闯北,碰上个熟人有啥奇怪的?他俩,也算是倒腾古玩的,我一问,正好有东西在身上。”吴大志看着吴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眼力还真不是吹的。”
吴大志确实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俩人,然后临时起意。
一般人见了这俩人,根本觉察不出什么异常,可是吴大志,瞥两眼就清清楚楚。
一个掌眼,一个支锅。
所谓掌眼,是一个盗墓团队里的灵魂人物,有寻墓定位的本事,也有鉴定文物的眼力。
而支锅,相当于盗墓团队的小老板,前期出钱买设备发工资的。
这俩人,相对算是盗墓团队的上层;下层则是腿子和下苦。腿子是技术工,下苦则主要是干力气活儿。
这个行当见不得光,所以依然保留了很多旧时的切口,比如所谓的“火洞”,指的是保存完好的墓葬。
而吴大志虚画的图形和做的手势,则更“高级”,那个圆脸的支锅段位不够,所以就看不明白。
“现在您信了吧?我这也不是盲目冲动。”吴夺喝了口酒,“没有金刚钻,哪能瞎揽瓷器活儿?”
“还是那句话,眼力只是一个基础,你小子别得意忘形!”吴大志也喝了口酒,“对了,你上次说要去章成锦的店里干,定了么?”
“还没说呢!”吴夺应道,“这个周末,祺祥典当的大老板宁先生要组织个交流会,章老说了带我去,我想等交流会结束再说。”
吴大志点点头,“这事儿我想了,如果你非要在古玩行里混,去他店里干也好,总归有棵大树,比你自己瞎扑腾强,最起码先打个基础。”
“爷爷,您不会也认识章老吧?”吴夺看了看吴大志。
“倒是听说过,有点儿名气。”吴大志点了一支烟,“在外人面前,不要多提家里的事儿为好!”
“我家里就您一个爷爷,那就是不要提您呗!”
“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