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符存审奉钧旨至于江淮一带从安家落户的流民中择选身强体壮,而家中非只一个男丁,亦肯从容投军的农夫,又招募得四千人返至兖州瑕丘向李天衢复命。
而再度面见自家主公之时,符存审也立刻接受了他新的官职任命:加封衙内步军都指挥使,统掌亲军当中的豹韬都部众。
同样也是善于治军的名将之才,而且比起更适于冲锋陷阵的王彦章,符存审更有战略大局观,按史载用兵“识机知变,行军出师,法令严明,决策制胜,从无遗悔”...与葛从周相同,也是有资格进入代表五代时期最高水平的将才阵容,可以与历朝各代名将相提并论。
李天衢也根本不会怀疑符存审的忠心,放权于他统掌麾下最为精锐的嫡系亲军也完全能够放心。就算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强干弱枝那一套绝对搞不得,但是李天衢也必须要保证龙骧、虎翼、豹韬这几支嫡系牙军是己方势力战力最强、人数最多的军队,而且军权也必须要由王彦章与符存审这种绝对信得过的心腹掌控。
至于王重师统领的长剑军、柴再用统掌的先锋军...尤其是刘知俊统率的开道军等牙兵部众,也仍旧不免要从天平、淮南、感化几镇的降兵当中补充编制。李天衢已经从御下的待遇,以及军制体系的改动上已尽可能的遏制其他将领背叛、其余部众哗变的可能。当然对于特定的某些人,也不得不做另一手准备......
南下逃亡的李存孝在义成军闹出的那场风波之后,李天衢治下各处藩镇依然是练兵、富民齐头并进,而过了段时日,李克用挥军返回太原之后也有消息传来:
李存孝终究还是死了,还是被处于车裂极刑,落得个身体被五马分尸的凄惨死法。
而李克用的反应,果然也如李天衢所知的那般,他不但与麾下众义子之间似多了一层隔阂,更是意志消沉,撒手不管军务正事。甚至还在一次席宴间,干下了擅杀大将这等动摇河东军心的行径......
念及李存孝,醉酒的李克用竟然仍不免痛哭流涕,时逢河东军中资历深厚,于讨灭孟方立之后被李克用封为昭义军节度使的康君立因与李存信交好,便劝谏李存孝狼子野心该杀,主公何必伤怀...只一句话,却触怒得李克用动了杀心,当场便赐毒酒将康君立鸩杀。昭义军节度使的位子,也由河东军另一员年高德劭的薛志勤接任。
为了背叛河东的李存孝,本来并无罪责的康君立就如此轻易的被自家主公毒杀...这自然也在河东内部高层将领中引起极大的恐慌。就算李克用能够凭着自己御下的威严能镇慑住众将,但这件事他办的确实太过任性妄为了,嘴上不敢指责自家主公、义父赏罚不明、擅杀宿将,但河东众将人心惶惶,沮丧恐慌的情绪又在诸部军旅中蔓延开来。由于李存孝背反而导致的负面影响,看来也仍要在河东军内部延续下去。
所以作为河东晋军一方势力的宿敌死仇,朱温西征进取,眼下意志消沉,又擅杀大将的李克用也尚还没有心思展开任何军事行动......
“朱珍、李唐宾,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死呢?”
陆续得知西北那边局势演变的军情之后,李天衢也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因为按他收到的战报:朱温方面的先头主力,以朱珍为正、李唐宾为副连战连捷,先后于虢县、三原、梨园等地先后大败李茂贞与李周彝联军,又于美原杀得五万敌军丢盔卸甲,李茂贞也压制得彻底抬不起头来,只得龟缩于藩镇治所岐州凤翔,据城死守,以试图熬过朱温势如排山倒海的接连猛攻......
李天衢寻思着重挫李茂贞、李周彝的藩镇联军,那几场大战在本来应该是如今转投到自己麾下的刘知俊、康怀英等骁将所打下的。不过朱温那边有些名将的命途轨迹,明显也已出现了变化。
不过朱珍起初辅佐朱温创立军制,一直做为宣武军的首席功臣,又是勇冠诸将,由于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也早已是功高震主...以朱温的性情想必也早猜忌朱珍会有反心。李天衢估计就算是史载中朱珍、李唐宾互因对方而死,那桩事件也有些偶然因素...但是朱温既然早已以朱珍心生猜疑,那么有些事情就算推迟,该发生的也仍旧会发生的。
如此朱温亲自统领几拨精锐之师,开始对岐州凤翔进行旷日持久的猛攻。李茂贞苦苦抵挡,粮草吃尽,也正是李天衢休养生息,期间又按李克用的要求出兵协同擒获李存孝的这段时日,凤翔城内每一天饿死冻毙的百姓数目,便有近千人......
岐州凤翔吃人的现象也开始变得愈发普遍,市坊间贩卖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而苦了皇帝李晔每日磨豆麦喝粥,并以狗肉充饥果腹。好歹李茂贞也很清楚大唐天子,也终不能落在自己手上被活活饿死,然而已是绞尽脑汁要供应他日常所谓的“御膳”,就连皇帝都是饿了上顿没下顿,凤翔城内军民惨状,也是可想而知。
抗不下去了,也就只得投降了。
李茂贞遂派遣使者前去谈判,承诺会将宫廷内侍倾向于支持他与朱温作对的韩全诲等二十多名宦官全部斩杀,并且奉上李晔。他李茂贞胁迫皇帝被进封为岐王,而凤翔、陇右方面所谓的岐军会对朱温表示臣服,也只求他见好就收、至此收手,接引圣驾之后能引军退去,以争取岐国做为一方割据势力,也仍旧能在西北地界延续下去......
...然而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