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需屈尊降贵与我同做学渣,我承受不起这份大人情!”
魔头表面不学无术,但仙术水平极高,柳芽推测他的道论也不会太差,只要考试时用心作答,就不会是垫底。
“傻徒儿”,嘉木摆出与祖师尊像一模一样的动作,如老学究般拖着长调说道:“学霸有学霸的压力,学渣有学渣的快乐,因为学渣没有退步的空间,唯有进步的机会。”
林泽早已习惯了他的不靠谱,不过对于称谓甚是糊涂:“徒儿?师父?你们…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嘉木大袖一挥,气势似指点江山:“兄弟我开山创派,名曰有理派,柳芽为首席大弟子,如果你有兴趣加入,我可以考虑封你做左右护法。”
林泽打开他那晃来晃去的碍眼臂膀:“你不识数吗,左右护法明明是两个人。”
嘉木探身揽上他的肩膀:“林泽出马,一个顶俩,兄弟我够不够意思?”
林泽满面嫌弃地将他推远,贬损道:“你真够有意思的,随口创立草根门派,就自封宗师招兵买马。”
“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嘉木豪情万丈,话本名句一句接一句:“豆芽菜,我们定要创一番事业让四界开开眼!”
“我和你不熟”,柳芽一盆冷水直接浇熄他的热情。
嘉木另换美食攻势,以仙法取出收在袖中的肥美烧鸡,嘚瑟道:“跟哥混,有肉吃!”
林泽蹙眉劝说:“在其他地方沾荤腥也就罢了,这里毕竟是祖师殿,你安分一点行不行?”
“祖师他老人家如果在天有灵,就降道雷劈死我呗”,嘉木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一把扯下鸡腿,很夸张地吧唧嘴:“鸡腿仅剩一个,先到先得。”
楚灵犀扶额吐槽:“祖师爷他老人家一笔一笔记下了你的作死账,并没有降雷劈,而是放凶兽咬,所有道生之中你的命最短,有些邪不信都不行!”
肉香着实诱人,柳芽与林泽腹中的馋虫均被勾起,但相望后决定继续隐忍,不受魔头蛊惑。
嘉木不遗余力地诱惑:“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倒数十下,十、九…”
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柳芽和林泽以为是若水上仙,不禁跪得更直。
嘉木巴不得被赶出仙门,肆无忌惮地叼着鸡腿回身细瞧,而后道:“不用假装正经,是安歌和北枳偷偷溜来了。”
林泽心急间起身责备:“不必多此一举,快回去!”
安歌撅着嘴将袖中的饭团扔给他,娇嗔道:“你爱吃不吃!”
北枳也递上纸包:“担心被若水上仙发现,我们没敢让仙侍准备过多食物,权且先垫一垫肚子。”
嘉木摆手不接:“本公子已吃过烧鸡,饭团就留给那两位迂腐的傻子吧。”
林泽肃着面孔催促道:“假如被发现定会受罚,你们不要在此地久留!”
候于门外放风的陈晓见若水上仙前来,急忙高声行礼提醒。
安歌与北枳慌乱无措,经嘉木提醒后匆匆藏身于祖师尊像的背后,默默祈祷不要被发现,所幸若水上仙仅在殿外浅看一眼,便转身离开。
众人悄悄望着若水上仙远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相视开怀而笑。
楚灵犀无心看小屁孩们的闹剧,尾随上仙而去。
若水上仙独坐房中,锦绫不耐相思寒,一壶浊酒无人伴。
方才祖师殿中的情景勾起了她苦乐参半的回忆。
仙门是情生之地,亦是情殇之地。
她长留华胥百年,淡看无数道生来来去去,起初难忘红尘夜夜泪,而今意冷心灰日日酒。
轻抚案上春秋镜,千年旧事重现。
祖师殿中少年与少女同跪受罚,少年闭目凝神,少女悄然痴看。
那是她与柳言蹊的十五岁。
纵过千年又如何,往事并未如烟散去,而是似匕首永留心间,其痛彻骨。
犹记初次与他结伴在凡间游玩,茶楼偶听一曲,似是冥冥之中已注定情深缘浅——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来双去君不见,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她与他并肩走过漫漫岁月,同窗学道、同门学艺、同击凶兽、同战妖魔。
可惜越是美好的故事,越难有圆满的结局。
凤凰神族堂堂女战将若水上仙,战场得意,情场失意,输给了一位平凡的人间女子。
柳言蹊舍弃神君之位重返凡间,娶妻生子、隐居避世。
若水也曾想过要放下,可终究不能甘心,誓要知晓其中缘由。
她抛却高傲与理智,施隐身咒跟随于心上人身旁,看着他在简陋但温馨的小院中锄草种花,看着他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做竹床,看着他与妻子举案齐眉。
柳言蹊在凡间的日子平平淡淡,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平静知足且幸福。
若水曾见过这样的笑颜,霎时彻悟自己输在何处。
犹记往昔,柳言蹊特地带她来到凡间的夜市小摊,说这里有全镇最好吃的热汤面,还说若是不修仙,便向老板学手艺,日后开一家面店。
若水乃仙界贵族,天分斐然超群,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心怀上仙封神之志,丝毫不解柳言蹊心中所思。
失去后方才明白,他之所求从来都不是赫赫扬名于仙界,而是自在逍遥的烟火人生,云淡风轻,岁月安好。
她只顾爱他,却忘记去懂他。
仙界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