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林泽是出于朋友义气,与柳芽喜结假连理,一不留神被戴上了绿帽子,委实冤枉得很。
震惊之余,楚灵犀询问:“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呢?”
“你如今借用了柳芽的肉身,在魂躯合体的过程中会梦到她的生平经历,这些事及早告知你为好”,林泽好奇她入梦的进度——
“梦境的进展如何?”
楚灵犀转了转发僵的脖颈与肩膀:“梦里梦去都是些华胥仙山的琐碎事,柳芽上仙很快就要启程前往北荒了。”
林泽沉默半晌,提出最沉重的一问:“千余年前的虚谷村之祸,你是否在梦中亲眼见证了真相?”
楚灵犀摇了摇头:“没有,梦境的开始,柳芽上仙已经十二岁了。”
林泽目光灼灼,闪动狐疑之光,似要看穿眼前人的心:“真的吗?”
古今成大事者,绝不会因情而乱智,动心归动心,终究是儿女私情罢了,妖女战神并非良善之辈,十言九假,心机深沉,林泽一人被欺骗倒也无妨,反正情殇的滋味他并不陌生,但此事关乎仙族黑幕,他须得慎之又慎。
楚灵犀当然明白他的顾虑,抬起三根手指严肃发誓:“我以人格起誓,若对恩公有半分欺瞒,愿遭天打雷劈,凌迟车裂!”
妖女战神的誓词比鹤顶红还要毒,反倒显得林泽多疑且小气,他不由得心生歉意,愧疚道——
“我只是…只是对魂躯合体的入梦不大了解,所以多问了几句,你不要多心。”
“魂躯合体的梦境确实玄妙,连安皓白都没有办法控制梦的流转速度,虚谷存的灾祸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
楚灵犀卖起了关子,探身取过床侧案几上沉甸甸的果盘,分与林泽同吃,还玩心大起,抛了一枚鲜果砸向在结界外焦急踱步的铁憨憨。
柏诚本能地偏头闪躲,却忘了果子根本不可能穿透结界,愈发气急败坏,破口痛骂,可惜一句都入不了妖女战神的耳。
柏诚静候下文,可这位小姑奶奶又吃又玩跑了题,他只得追问:“但是什么?”
楚灵犀咬了一大口甜滋滋的鲜果,脆生生地嚼着,表面随意不羁,实则双目如鹰一般牢牢盯紧,不放过林泽的任何微表情——
“我在入梦时发现了不少与虚谷村灾祸有关的零散线索,拼拼凑凑,便大致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私放凶兽梼杌,谋害柳言蹊上仙并屠尽虚谷村村民的幕后黑手,是仙帝德辉与一众神族权贵,他们作恶的关键证据,就在冥灵洞府之中,你先前去那里的目的,便是寻找罪证。”
她一边说还一边剥蜜桔,贴心地递给他,含笑挑眉,眼波锐利:“上仙,小女子的猜测是否准确?”
此时此刻,他们的关系不是旧识,也无暧昧情愫,而是仙妖两族战将以情报暗暗角力,林泽手握微凉的蜜橘,竭力摒除情爱杂念,以大局为重,并未否认——
“妖女战神冰雪聪明,算无遗策,你若无万全把握,不可能对我讲出这番推断。”
“上仙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虽然自恋成瘾的楚灵犀观,可是该假客气的时候总得装一把,她继续道——
“我还从梦中知晓了一件事,若水上仙早已开始怀疑仙帝德辉,千年前便在暗中筹谋,意图揭露仙帝罪行,并除掉仙族其余害群之马,为柳言蹊上仙报仇雪恨,并还仙界一片朗朗乾坤,如此宏图伟业,一人断然无法完成,应有不少正义之士与若水上仙并肩作战,只不过…”
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并未把底牌全部亮出:“我还不大确定哪些神仙是若水上仙的同盟,只是发现暮亭上仙与书禹仙医在当时与若水上仙走的很近。”
她刻意没有讲出博衍上仙这尊大神,假装出一副对北荒一无所知的模样,其实她真正想探问的是,林泽是否打算接替若水上仙,彻底完成肃整仙族黑幕的大业。
林泽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岂会不知魔女的意图,他并无隐瞒之意,坦荡交底:“仙帝德辉在位一日,仙界便无宁日,惩奸除恶,尽除痼疾,重立仙庭正风,是仙族忠勇之士毕生之志。”
交浅言深,必有所求,楚灵犀的狐狸眼睛转了转:“上仙想必不是单纯抒发鸿鹄壮志吧。”
智者交手,无须多言一字废话,弦外之音彼此了然于心。
林泽吃了一瓣蜜橘,不知为何,满口酸涩,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心酸苦笑——
“千年筹谋,收效甚微,牺牲巨大,若水上仙与柳芽先后身故,敢与仙帝抗衡的忠义之士渐渐也放弃了坚守,或消极避世、隐居山林,或随波逐流、与恶为伍,以仙族之力肃整仙界,注定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这一刻的他,虽然面容与少年时别无二致,可是双眸之中满是壮志未酬的苍凉,人间正道是沧桑,意气风发已蹉跎。
眼见他鲜衣怒马,眼见他荣冠华胥,眼见他失意惆怅,楚灵犀既惋惜又心疼,好好一棵珍稀帅仙草,却被现实狠狠摧残,仙帝德辉真真还是个挨千刀的老混蛋。
楚灵犀细细揣摩其言中之意,片刻后豁然开朗:“上仙该不会…是想与魔族秘密合作吧?”
林泽并未隐瞒计划:“我还在犹豫之中,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我们二人的境遇有不少相似之处。”
确实,他俩目前皆陷入困境,得找条大腿紧紧抱着,魔族乃最优之选。
同是天涯沦落人,心有灵犀一点通,楚灵犀一语道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