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小的言辞和语气,皆让人浮想联翩,柏诚刹时呆怔,不由自主地大开脑洞瞎琢磨——
男人的补药?难不成楚国主不仅丧心病狂,还是个死变态,让亲生儿子楚云昊断子绝孙了吗?
转念一想,又觉不大合理,如若真的断了命根子,喝汤药能有什么用呢?男人最屈辱的痛,吃尽四界补药也补不回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刨根究底道:“云帅为何如此着急进补,药方是什么?”
茅小小装傻摇了摇头:“我只负责熬药送药,没有见过药方”,而后为了堵住铁憨憨的嘴,还刻意做小伏低装可怜,道——
“柏副将您是天之骄子,哪里晓得我们奴婢的委屈,多问一句或多言一句,都有可能会被掌事嬷嬷重重责罚,您若是对云帅的补药好奇,不妨直接入景仁宫询问详情。”
她装出不谙世事之态,暗戳戳地反将一军,言外之意其实是——
“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地去问啊,我谅你也不敢!”
茅小小常跟在干姐姐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厉害的手段,虽是不及妖女战神,可心机实力也不弱,既是小辣椒,也是黑莲花,借助年龄与外貌优势扮傻装纯,戏弄铁憨憨绰绰有余。
其实,她并不知道楚云昊将不久于人世,只是依照哥哥茅石的吩咐行事,坚决不让魔族中人获知病情,拿定主意要耍铁憨憨一场。
柏诚是习武之人,不甚解风情,可总有怜香惜玉之心,见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委委屈屈的样子,也不好过多为难,为掩盖真实目的,特意讲了一句——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云帅被囚于天牢多日,想必元气大伤,多补一补是应该的,但是…”
补药之事暂且搁置,其它还有不少可以盘问详情的角度,于是他转变了方向,道:“今日楚宫之中举办宴会,云帅回宫却不露面,想必病的不清。”
茅小小以不变应万变,坚持走一问三不知的路线,神似小狐狸的眼珠转了又转:“小女子不过是普通宫婢,仅做些熬药送药的粗活,根本进不了寝殿内室,并未亲眼见到云帅,不知其病情如何。”
她之所言合情合理,可是柏诚总觉其言行举止与寻常奴婢不同,方才怼他时的架势,和妖女战神颇有几分相似,疑心此人为楚灵犀的亲戚。
铁憨憨借着澄澈如水的月光不动声色地审视了她一番,见之裙衫与钗环皆不华贵,周身上下并无显眼的首饰,与贵族小姐大不相同,越想越觉疑惑,便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着宫婢的衣衫?”
“今日我本休沐,打算出宫探望父母,怎知遭遇宫变,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回来”,茅小小的瞎话张嘴就来,她的脑筋一刻都没停,想要好好捉弄铁憨憨一通,好让魔族中人知道,楚州不是好欺负的,灵光一现,计上心来,假模假式地叹息一声,苦恼道——
“宫中的奴婢们一直在议论云帅的病况,众说纷纭,真相迷离,我知晓一个探知实情的法子,只是实现起来有些难度。”
柏诚对小小宫婢全无戒心,犯了轻敌的致命错误,被意外之喜蒙蔽了理智,想都没想就一头扎入了陷阱:“我十分敬慕云帅,很为他的身体状况担忧,今晚怕是睡都睡不好,要不然这样,你把探查病情的方法告诉我,咱们一道行动!”
铁憨憨傻傻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好好利用这个小宫婢一番,殊不知自己才是被戏弄的小丑。
“柏副将,您真是一个大善人!”茅小小伪装成缺心眼的傻丫头,带着他一路躲避巡守的官兵,来到御医院废弃的南苑墙边,耳语道——
“御医院正门都有守卫兵将,我们从这里悄悄翻进去。”
柏诚乃沙场武将,虽说军事谋略的水平不算一流,可是工夫不弱,飞檐走壁均是小菜一碟,伸出手对身旁人道:“抓紧我,带你飞!”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如话本之中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清冷月夜一回眸,万千佳人心暗许。
就这低矮的破墙头,茅小小根本不放在眼中,不过为了迷惑铁憨憨,她需得扮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宫婢,右手紧握之左臂,借助其力飞入苑中,还用糖衣炮弹加以迷惑,闪着偶像崇拜的星星眼道——
“哇塞!柏副将好身手,你简直是人家的偶像!”
世间无人不享受夸赞,每个男人都心怀一个英雄梦,今夜铁憨憨算是梦想成真了,不由得心情大好,心满意足地走了几步,才发觉周围的蹊跷,问道:“这里怎么既没有灯光也没有大夫,确定是御医院吗?”
茅小小展现骗术神计:“柏副将有所不知,御医们平时都在北苑,当国主或储君病情严重之时,未免消息外泄,掌院会与资历最老的几位御医在此处商议诊治之法,傍晚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几人从这里走出,还说夜里要再来商讨一番,多拟几副药方,以助云帅尽快恢复。”
柏诚没有生怀疑之念,只是认为此法效率不高:“难道我们就这么被动地等吗?”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茅小小未免他生疑,有意以退为进:“倘若柏副将公务繁忙,不愿在此苦等,那我们就出去吧,想来云帅的病情不会很严重,过几日应该就能知晓详情了。”
在情报界,时间就是生命,楚州把楚云昊的病况瞒的严严实实,从上之下均讳莫如深,楚灵犀自见了哥哥之后,便再也没有露面,此事的背后必隐藏有重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