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桌上,袁姑丈侧过身来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恐怕还真得打扰岳母和二位舅爷,还有诸位乡邻不短的日子,若有唐突冒犯之处,还请诸位看在好歹也是同村的姑爷的份上,多多恕罪。”
周围又是笑成一片,郑大福亦是眼睛一亮,忙问道:“妹夫这是打算回乡落根了?”
郑二福也将目光转了过来,不禁有些期待。
他父亲去得早,母亲一人要拉扯他们三个长大,在很长的一段年月里日日夜夜的刺绣,几乎把腰都给坐坏了,他其实从小是被姐姐照顾着长大的,虽是同父异母,但相互之间的感情却是比亲姐弟也不差什么。
袁姑丈摸了把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家里暂且交给你那两个外甥打理,我们老两口也能稍稍放下些心来,加上承哥儿这次考得不错,就想暂留在这边,看能不能想法子送他进江南书院里去求学读书。”
同桌的里正轻轻抽了口气,惊叹道:“江南书院可是咱江南顶顶好的书院,就是放到整个大彧去,也是排在最前头的,每年都不晓得有多少书生学子不远千里的前去求学。”
袁姑丈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前些日子趁着承哥儿在府城考试的时候也到处走走打听了一下,倒也探听了些许消息。每三年的乡试之后的三月左右,江南书院将会有一场入学考试,只接受有举人功名的学生报名,而另外的两年的冬月底还有一场小考,专门为江南各府的院试前三名而设。不过,据说那考试极难,即便是各府的秀才案首也未必能一次就考过。”
毕竟江南书院主要还是招收举人之上的学生,为每三年的会试春闱做准备。
大彧的书院也是等级分明的,从小镇到县城在到府城,开蒙进私塾,开蒙后镇学,童生或秀才后进县学,中了举人后进府学,而江南书院其实就是越州府的府学,只是他名气太大,江南的其他府甚至是江南外的许多学子都闻讯而来,以能进入江南学院为荣。
这里不仅有名满天下的大儒为师,还有各方英才汇聚一堂。
据说,一旦进入江南学院,也就相当于是大半只脚踏在了春闱的红榜之上。
当然了,这里说的书院在某种意义上都算是官办的,而除此之外,各地还散落着许多别的大小书院学堂,其中也不乏有学富五车的名师和声名鹊起的书院。
比如越州府就有一家万鸿书院,乃是几十年前由致仕的翰林学士万裕一手创办,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其声名和成就直逼江南学院,也是许多落选江南书院的学生的首选之处。
而听了袁姑丈的话,郑二福也是若有所思,斟酌着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李三郎在上一年也去考了,可惜未能考中。”
袁姑丈顿时笑道:“是了,竟是忘了李家三郎也是去年的案首,定是有些经验的,正好让承哥儿去问他讨教一番。”
隔了几桌的另一张桌上,袁承正巧和李三郎凑在一起嘀咕,不知说到了什么,忽然听见袁承轻呼了一声:“哎呦喂,这岂不是比考秀才难多了?!”
李三郎露出一个略有些憨实的笑容,不过想起去年的那场江南书院的入学考,却仍有些心有余悸,微蹙着眉头说道:“何止,我听几位学长师兄们说,那难度也就比秋闱稍微低了一点点。”
袁承不由得咋舌,“这岂不是说只要能考入江南学院,考个举人都不在话下了?”
李三郎心有戚戚的点头,“但凡是能以秀才之身考入江南学院的,就没一人过不了秋闱。”
袁承仰头畅想了一下这美好未来,当即双眼亮晶晶的对李三郎说道:“三哥,你今年还要去考吗?同去同去!”
李三郎也被他这兴致给感染了,咧嘴一笑,说:“自然是要去的!”
同桌的李继祖有些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听到两人的谈话,也不由得说道:“如此就先在这里预祝二位能顺利考入江南书院了。”
袁承笑嘻嘻的挥挥手,“好说好说,承李兄吉言,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李三郎则谦虚一些,只挠着脸颊有些羞赧的说道:“也不过是去涨一些见识罢了,可不敢奢望真能考过。”
袁承顿时“唉”了一声,“三哥你咋能这样灭自己威风?把气势拿出来,相信自己一定能考过的!”
短短几天,袁秀才倒是连本地的口音都带上了。
李三郎微微红了脸,他还真没这自信,想想去年各府新晋的加上历年的院试前三名,浩浩荡荡上百名学子却仅有五人被录取进了书院,简直可怕。
虎头陪坐一边听得晕乎乎的。
左边,袁表兄和李三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对面,继祖大哥也一心探讨学问,堂兄郑文杰阴沉着脸好似谁谁都欠了他几百两银子;转头想去找他的好伙伴栓子说话吧,却见栓子和他旁边那位昨日才与袁表兄相识,今日就特意请假逃课过来吃酒席的嘉荣一起,正双眼发亮的看着袁承和李三郎,连个眼风都不往他这边扫一下。
虎头不由得扼腕,他一个学渣为啥要想不通的凑过来跟这些读书人坐一桌?
郑·学渣·虎头唯有找跟他同坐一条长凳的小堂弟寻求安慰,“文彬啊,你想吃啥?我给夹!”
“谢谢虎头哥,我自己夹就行了。”
听到虎头的声音,那位叫嘉荣的少年略略把注意力偏移了过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