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也有些傻眼,看着闺女呐呐的问道:“小萝,你哪来的这些银子?”
云萝一脸淡定,“这是作坊的大管事今早上送来的,说是上一年的分红,正好给我们过个中秋。”
其实只是单纯的给他们过中秋而已,一年的分红可远远不止这么点银子。不过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跟外人说起了。
大舅母听到这话之后,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极为困难的把眼神从银光闪闪的银锭上拔下来,面上一改刚才的刻薄嘴脸,笑盈盈的对云萝说道:“你家里缺人帮忙,只管来喊大舅母一声就是了,说啥要买了你小姨去?这事儿说出去可不好听。”
云萝似乎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然后伸手将桌上的银锭子一个一个的又往回掏,“那算了,我家里的东西都是有秘方的,可不放心让别人插手帮忙,还是去找牙人买个身世清白的丫头吧。我听说,一般的粗使丫头只要四五两银子就够了。”
眼看着桌上的银子一个个的减少,刘大舅母就好像自己的银子被挖走了一般的心疼,冲口便道:“你不管你小姨了?”
云萝抬眼看着她,好像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小姨姓刘,又不是我郑家人,怎么也轮不到我来管她吧?”
大舅母被噎了下,有些瞪眼,那你刚才做了那么些事,是为啥?难道不是为了阻拦你小姨嫁给陈家村的瘸子吗?
刘氏也不安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萝……”
云萝将最后一个银锭收进怀里,转头跟刘氏说道:“娘,没事,其实小姨嫁给那陈瘸子也挺好的。”
刘氏和刘月琴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云萝却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马上又说道:“那人的年纪都老大了,说不定过两年就死了,到时候小姨去立个女户,拿着陈瘸子的家产把田地都赁了出去,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够舒坦的过一辈子了。如果是个命长的也没事,总归是我的亲小姨,我自有办法让那陈瘸子不敢动小姨的一根头发丝,还要当祖宗似的把小姨供着。”
看着小闺女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来,刘氏的脸色真是精彩极了,莫名的竟也生出了这好像还真不错的错觉来。
连忙摇头打住,拉着云萝说:“说啥混话呢?婚姻大事岂能这般计算?你小姨花一般的年纪,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被糟践了?”
云萝却并不为所动,还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说道:“可是娘你又不能做主小姨的婚姻大事,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放心吧,小姨就算真嫁给了陈瘸子,我也能让他恭恭敬敬的伺候我小姨一辈子,绝对比在娘家过得好!”
刘氏听得眼泪都要落了下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看着花一样的小妹被那么个腌臜东西给糟蹋了。
刘月琴苍白着脸神情木然,呆呆的坐着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仿佛死了一般。
云萝眼珠一溜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落回到刘氏的身上,拿出帕子让她擦擦眼泪,说:“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中秋的节礼也送到了,娘,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到家恐怕又要天黑。”
说着就转身将母女两背着来的两个篓子拎了过来,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对刘老汉和坐在角落里低头默默的哭到现在的刘老婆子说:“家里事多忙碌,眼瞧着明天就中秋了,今天才急匆匆的抽了空来给外公外婆送节礼,实在失礼。这些也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还请外公和外婆不要嫌弃。”
哪怕昧着良心,这节礼也不能说寒酸,两块衣料子是柔软的细棉布,一刀肉堆在桌上就是好大的一团,怕是有十来斤重,两筒月饼一看就是镇上的老字号,还有一坛五斤装的米酒和几包干果点心,在乡下地方,这么些东西便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都十足的丰厚了。
刘老汉看着这些东西,脸色却没有半点缓和,反而越发的黑沉。
他撩起眼皮目光沉沉的看着云萝,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有变一下脸色的外孙女,眼角激烈的抽了几下。
一直事不关己的坐在边上的刘苗看到一桌子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抓那几包点心,嘴上还说着:“都说你家发财了,咋还这样小气?就送这么点东西来,够谁吃的?”
云萝伸手一拦,直接将东西都推到了另一边,“我家发没发财、小不小气,这里都没你的份,这是我爹娘孝敬给外公外婆的,你别把手伸得太快了。”
“臭丫头你找死!”东西从手下溜过,刘苗顿时大怒,抬头就冲云萝嚷嚷了起来,但又忽然消声,只把目光黏黏腻腻的落在她脸上打转。
先前一直没注意,这个大姑家的小表妹倒是白白嫩嫩长得好标致,若是再等个几年……
云萝忽觉得好一阵恶心,顿时眼神一厉,久违的凌然杀气直逼刘苗,让他顿时后背一凉,有些心慌的后退了一步。
一时被她的这张脸迷失了神,竟是忘了这死丫头到底有多可怕,当年被她按在地上揍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这三年她偶尔陪着大姑来走亲戚,也是有过好几次冲突,却无不是他落个灰头土脸的结果。
想到此,他不禁怨恨的看了眼云萝,云萝却不再理会他,将东西都堆在刘老汉的面前之后,就一手拎着两个背篓,另一手去拉刘氏,说:“家里还有事,就不在外公家多坐了,改日得闲了再来看望您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