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村民的预料,屠六娘被打伤这件事情没有再起任何的波澜,郑家老屋那边似乎就这么忍下了儿媳妇被打得血淋淋的事,连屠家竟然都没有人过来给他们家的闺女讨回公道。
况且,公道是什么?公道是你本身无错却遭了无妄之灾,而不是你凶巴巴的先跑去闹事招惹人家,结果却被毫不留情的反杀了。
那天,郑丰谷在老屋坐到傍晚才回来,除了有些担忧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脸色和情绪都还算平静。
至于孙氏的反应,她也就是在家里骂了一场,郑丰谷早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甚至都渐渐的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有时候她自己骂得没意思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停下来。
郑丰谷回来之后,里正又过来找他说了会儿话,无非就是挂心着茶园的事情。
村子周围其实有不少的荒地,开出来也不适合种粮食庄稼,以前他还打过开荒种桑树,和隔壁村一起养蚕的注意,可惜桥头村的邱里正精明又抠搜,死死的藏着养蚕的手艺不肯传出来,他过去碰了几次灰就不得不放弃了。
现在听说可以种茶树,他当然乐意至极,甚至想着等建茶园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捡一些景公子不要的茶树苗种到边角的荒地上,不会制茶的手艺可以偷偷学嘛,就算学不来,摘了青茶送去茶园,应该也能换些钱吧?
荒地都是无主的,谁开了出来就归谁,还能三年免税。
可那些荒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
开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而且开荒的工作又苦又累,开出来后精心伺候几年,好不容易养肥一点能有收成了,又要和良田一样交税,常常入不敷出,实在是不划算得很。所以,除了那实在困苦没办法的人家,很少有人愿意去开荒。
但若是用来种桑树、茶树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品类,种树的地并不需要像庄稼地那么精细,荒地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朝廷有规定,良田不可种植与粮食无关的作物。
当然了,能捡些便宜是最好,如果捡不来也没事,茶园建成之后,总需要看管伺候的人手,春夏时节还需要大量的采茶工。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咱村里又要添一大笔长流水的进项了。
里正老爷子的心里头一阵火热,毕竟村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也有他这个里正的功劳,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往后他大孙子科举的路途上还能因此添上一笔,再没有更好的事儿了!
可惜郑丰谷也不太了解建茶园的这个事情,并不能给里正多少有用的消息,只能是等景公子下次过来的时候再说。
里正一下子都不觉得那些人可怕了,只盼着景公子快些再来。
景玥却一连两天都没有出现,这让里正在忙着划地修建铺子的时候都不禁觉得心神不宁,两只眼睛总是忍不住的往村外大道上瞄。
话说那位公子上次来村里的时候遇到了很不愉快的事情,该不会是一气之下改主意了吧?咋就没动静了呢?
如此又过了两天,里正天天盼,夜夜念叨,急得嘴角上发出了一个巨大的火泡。
云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他又一次溜达过来找她爹唠嗑的时候,亲手给他配了一杯下火的药茶。
那滋味,老爷子一口喝进去就差点当场喷出来,然对上小丫头殷切(误)的目光,他硬是喝下了大半杯凉茶。
别说,味道虽不好,效果却是显著的,当天晚上他这火泡就小了一圈,也没那么疼了。
第二日,在老伴的推搡催促并伴随着无情的嘲笑中,他磨磨蹭蹭的来找云萝想要再讨一碗凉茶,正艰难吞咽着,就忽见几匹马远远的从大道上奔腾而来。
老爷子霎时跳了起来,跳起来后又似乎觉得不对,太不矜持了,便背着手做出一副悠闲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瞄着那朝村子靠近的人马。
待到相距十多丈,能看清楚马背上的人了,里正他忽然一下子落下了脸来。
呸,不是,白激动了!
来的是金公子和屠嘉荣,还有护卫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小厮。
他们在食肆门前勒马停了下来,金来看了看里正,笑着说道:“老爷子咋见了我还拉着脸?几日不见,小爷我已经这般不讨人喜欢了吗?”
里正咳嗽了一声,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朝金来拱了拱手,说道:“金公子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村里?今儿不是休沐吧?”
身为学渣中的战斗渣,金来听到这话之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抬头望了望天,然后继续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有要紧事儿来找小萝嘛!老爷子您先忙。”
说着就下马进了食肆,先团团跟郑丰谷、刘氏和云萱打完招呼,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彩漆的木马送给郑嘟嘟。
郑嘟嘟抓着木马爱不释手,甜甜脆脆的说了一声:“谢谢金哥哥。”
屠嘉荣在后面有些懊恼的拍了下额头,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扯下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递给了他,“这个送给你玩儿。”
郑嘟嘟看看他,又转头看向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