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丰年的嘴上说得好听,可心里却未必真那么想。
分家不过第二天,二房三房的人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已经把这座老房子看做是他的所有物,就连孙氏都认为他们都不过是寄居于此,很该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对郑丰谷和郑丰收来说,心里还是极不好受的。
这里是他们自幼长大的家,父母尚在,怎么就成了寄居的一家子外人?
郑丰收也越发的不待见这个曾许诺着待得出人头地,就要跟兄弟们共享荣华富贵的大哥,心里头曾熊熊燃烧的希望火苗已被现实一点点的浇灭,只剩下一团乌烟瘴气。
所以此刻面对郑丰年这看似热心的询问,郑丰收连个面儿都懒得做,直接怼了回去,“我可不想分了家还得看兄弟的脸色过活!”
郑大福怒道:“谁敢给你脸色看?你这是要跟老子娘都断了亲才罢休啊!”
郑丰收脸色一变,不敢再说。
但他造房子的事情还是紧锣密鼓的继续着。
村子里一户挨着一户的人家,并没有大的空地,不过村头村尾还是有不少的荒地,这种地方大都是乱石滩或泥土十分贫瘠,不适合种庄稼菜蔬,造房子倒是正好。
他选了村西边的一块三分有余,不到半亩的地,到从里正的手上接过全部文书为止,共花了五两银子有余。
孙氏在家里闹了几场,几次要让郑丰收交代他这么些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甚至有一次还冲进了他们的屋里,翻箱倒柜的想要搜钱。
幸好吴氏泼辣,郑丰收又及时赶了回来,很是闹了一场,才终于把孙氏的气焰给压了回去,却为此把两个辛辛苦苦养得稍微鲜活了些的孩子给吓病了,更吓得吴氏和郑丰收几乎厥过去。
这个时代,哪怕是健康的孩子,一旦生病都极有可能夭折,更何况是这么两个受惊早产,满月还没多久的孩子?
好容易缓过一口气,郑丰收当着所有人的面,咬着牙跟郑大福说道:“爹,分家的事情我和二哥已经吃了亏,我还有闺女和儿子要养,你别想让我再拿出家底子来供养大哥和大侄子!”
郑大福的脸色漆黑如墨,用力蹬了闹事的孙氏一眼,又不放心的问道:“你老实说话,你造房子的这些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可别为了这么些银子去做啥坏事。”
郑丰收闭嘴不语,他也不好解释这些银子的来路。
郑大福见他这模样,顿时就气道:“就算分了家,我还是你爹,你的事我想管就还是能管!”
眼见着郑丰收憋着气,可就是不说,云萝忽然站了出来,说道:“爷爷,三叔的银子是我给的。”
所有人都一静。
半晌,郑丰年小心的瞄了眼他爹,对她说道:“你小小年纪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可莫要为了给你三叔寻借口就胡说的。”
云萝瞥他一眼,对郑大福说道:“那个肥皂的方子是我和虎头一起弄出来的,分了三份,我自己留一份,给虎头一份,还有一份送给了云桃和云梅,三叔手上的银子就是将云桃她们的那一份方子卖给了金公子得来的。”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是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虎头的麻烦,即便明知道这麻烦恐怕避不过。
屋子里更静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郑丰年最先开口,满脸震惊,结结巴巴的道:“肥肥肥皂?那……那肥皂的方子竟是你的?”
孙氏也紧跟着跳了起来,指着她便破口大骂,“败家玩意!有了好东西不想着自家人,尽便宜给外人了,我老郑家咋就出了你这个里外部分的小畜生?你你你去给我把那方子要回来,那样金贵的东西,那样金贵的东西……”
这反应半点没有出乎意料,云萝这下是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头就跟郑丰谷说道:“爹,我们也赶紧造了房子搬出去吧,这里毕竟不是咱自己的家。”
郑丰谷还在担心她突然说出了这件事情会引来的后果,正小心的看着上头爹娘的脸色,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云萝就高兴的转头问郑丰收,“三叔,你刚拿了地契,知道村里还有哪些好地儿可以造房子吗?”
一说到这个事情,郑丰收的兴奋劲儿就止也止不住,当即巴巴的说道:“你问我就对了,为了给房子选个地儿,我可是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天,村头村尾村边上,那几处适合造房子的地儿现在可都在我脑子里。”
叔侄两就着选宅基地的事儿讨论得热火朝天,说到后来,郑丰谷也忍不住的加入了进来,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给自己造房子添置家业的,哪怕只是造一个仅够一家人遮风挡雨的小屋子。
他们现在也是一家五口人挤在一个屋子里面的。
看着那浑然忘我的几人,郑丰年的脸色连连变换,终忍不住插嘴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这般轻易的做出了那样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云萝转头过去看他一眼,“我看大伯的身体早已经养好了,与其在这里惦记弟弟们的家产,倒不如回镇上去安心教书,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个举人回来呢。”
郑丰年霎时涨红了脸,就连老实人郑丰谷看着他的目光都更多了些异样。
越来越发现他这个温和宽厚有见识的大哥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了。
是他以前所见都是错觉,还是大哥变了?
肥皂的事情虽泄露了出去,但随着郑丰谷对待父母兄长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