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停,杨再新觉得既然说了,就完全说出来。
“到双沟村后,本着要为自己、为村里做一些实际的事情,便寻求致富项目。双沟村没什么优质资源、矿产,交通又闭塞,唯有可选择的方向,不外乎旅游和种植。
想将观景台、摘星台这一片推介出去,与双沟村土砖瓦房连成片,做一个旅游基地,有没有吸引力,我真不知。
另外,在产业种植上,与省农院有了接触,对方想在这里做刺梨种植项目,如今还没有正式商谈。我们村里做了一些调研工作,拿到不少有利项目引进的资料。前天到县里汇报,结果我的上司要我将所有材料先交上去,与省农院接洽项目商谈,由另一个人担任组长,主导这个项目的推动……”
“前天遇见你,看到你神情有异,原来是遇上这种事情。横折县这些人也太过分,桃子还没熟,就伸手来摘了。”唐慧琪有些落寞地看着杨再新,或许是想安慰他一番,又不好说什么。
“摘桃子的事情本来寻常,我只要还是想到省城去见识一下,尽可能了解招商引资方面的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积累经验、积累资源。另一个人带队,我或许能够到省城与农院沟通,但不能主导这个事情,获取的经验就少了,甚为可惜。
至于说引进刺梨种植项目的政绩,我不在乎。一个驻村干部能分到什么功劳?自然不可能。从市里到县里,一层层分割早就瓜分彻底。而我如今,能够将事情做好就是心愿,同时,也担心那些人胡来,将好好的一个项目给弄变样了。
不过,这几天也想明白了,驻村就驻村吧。大不了将刺梨引进种植项目谈妥,我换一个村。如此几年、十几年后,横折县所有的村都驻村过,那么,在横折县我基本可横着走,村村都是朋友,再不担心饿肚子了。”
“你倒是很有情怀,乐观又自信。”
“这算什么情怀?实际上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一种自我安慰,想不开又如何?能够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心里也安稳。”杨再新说得坦然,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在唐慧琪面前自然不掩饰,“说到情怀,情怀其实是一种病。”
“你觉得有情怀不好吗?”
“不是说不好,我们如今的环境和这个氛围下生成的价值观念,情怀就是他们的刺,会让他们流血,自然就容不下这样的人和事。所以情怀就变成一种病,是不是?如今,不管你看哪种职业,还有几个人具有职业的情怀?有热爱自己的职业?”
“也不能一概而论,”唐慧琪说,“就因为少、稀缺,大多数人都没法做到,才会打压、排斥、视为异己。但这样的人不是更值得珍惜和保护吗?”
“理论上确实如此,我觉得,今后即使一直在村里驻村,已经能够接受,安之若素了。”
“你到村里驻村,家里怎么办?他们会认同你这样做吗。”唐慧琪稍微犹豫,迟疑一下还是说出来,不过,神情有些躲闪。
“我没什么顾忌啊。”杨再新苦笑说,这个本来是伤疤,但似乎在唐慧琪面前又变得轻飘飘了。
“你不是成家了吗,我听米米说过,你家人在县城。”
“那是过去式了。”杨再新扬起头,看向更远之处,“我驻村一个月后,她说不想陪我过穷日子,我养不起她,就走了。”
“对不起……”唐慧琪没想到杨再新有这样的情况,“杨再新,那是她没眼光,有眼无珠,看不懂一个人……”
“没什么,如今的普世价值不就是这样吗。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一种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强者淘汰劣者。”杨再新苦笑起来,对唐慧琪的安慰之语只能说是无奈,“挣钱少,这是我的状况。之前,她在县城开店子,我在章县身边做事,本来有不少挣钱机会的,是我不肯去做。”
唐慧琪点点头,对他所说的情况表示理解。确实,县长秘书还是有不少便利,只要利用得好,挣小钱不成问题。
“说了我的事情,不说说你的事情?”杨再新也想尽可能多了解一下美女的情况,或许以后到省城找资源,能够借一借力。至于其他,他不会瞎想。
“我啊,没什么好说的。女孩子的事一般都保密……”唐慧琪也是在犹疑后才这样说,没等杨再新做什么反应,又说,“吃点东西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返回啦。”
虽然唐慧琪拒绝谈自己的事情,杨再新也不觉得受骗,女孩子的事,自然如此。这时候,倒有些担心唐慧琪会不会痛米米校长提到自己离婚的事,真说出来以后会尴尬。但又鼓不起勇气对唐慧琪说。
吃完带来的干粮,补了水,感觉体能也恢复不少。太阳偏转,不在直接照射在下山的石壁上,这种情况下,下山不会因为光的反射、过多汗水,造成视线上的失误,判断出错而失足。
下山更难,因为好多地方都是看不到,只有缓慢探索试着去踩某一个点,用这个点着力来支撑自己。杨再新走在前面,遇上不好走的地方,便站稳后指挥唐慧琪行走,甚至抓住她的脚,去找落脚点。
如此小心下到河沟,花费的时间也将近两小时。在河边洗脸洗手,杨再新笑着说,“这样的山路没走习惯吧,你们攀岩虽然危险,与这样的山路完全不同。好在米米校长没来,要不然,上山下山,更难。”
“她来也不敢上去。”唐慧琪说,“米米别看她说话冒失,对危险还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