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谕,下官倒是不敢怀疑。
但是今上的用意,下官倒也能揣度到一些。
济阴今蒙此乱,死了一名王爷,朝廷不可能毫不追究。
亏得有长史大人提醒,眼下正好有一份功劳可以捡来抵过。
三名南人,一名遭贬黜的侯爷,
或有救驾之功,或有累世之爵,
今上就算有心除去,终究不能放在明面上,必须假手于人。
就算本官不动手,前路也必然早有保义军的安排。
眼下我济阴大乱,有间谍作祟,愚民暴起,不小心伤了圣使也是免不了的。
这个借口想来比今上之前的算计还要自然得体。
我贾仁恪尽职守,当场狙杀暴民,与刺王案并案了断,
再另派人迎回神剑,岂不是尽揽全功?
哈哈哈哈……”
贾仁的干笑声自城头飘来,仿佛是夜枭饱食后的梦呓,令人不寒而栗。
“贾仁,你妄窥上意,其心可诛!”
郦侯爷是个火爆性子,这一声吼堪比了那季汉的张桓侯。
随即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起,似乎是有人按捺不住先动上了手。
贾仁的笑声犹未止歇,
“妄窥上意?
只要今上见到神剑无恙入洛,又怎会对功臣有所降罪?
本官劝诸位莫做无谓抵抗,速速弃剑投降!
济阴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找出几条地头蛇缠住强龙,勉强还是可以的。
宗罗云,你昨日的建议提得很好。
本官已经依言将车船店脚牙统统扫了一遍,
那些能打的,都已被我请在了这里。
他们平日里都是向本官纳份子的良民,怎么可能混有什么南朝飞刀?
笑话!
哎,若是你们六人齐在,本官还未必有把握将你们制住。
不过那两名最扎手的点子已经被我制住,
凭你们眼下这四人,还能掀起什么风雨?”
打斗声持续了许久仍未停息,庆云心中暗暗着急。
城头上的四人,只有宗罗云可算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区区济阴还真未必能有地头蛇将他缠住。
可是好汉终究难敌人多,
一旦被大队人马团团围住,刚砍倒几名敌人,立刻便有几人补上。
如此消耗,终不是办法。
尤其是殷色可,她大病初愈,若是真被逼急了,谁知道又做出什么傻事?
庆云心中焦急,却也苦无办法。
忽然间城头仿佛有火影摇动,似乎是又生了什么变数。
“长史大人,您怎么来了?
恶贼凶顽,此处危险,一切交给下官便好。”
长史是王府幕僚之长。
济阴城由王府节制,元抚死,则世子继。
然而世子尚幼,这几日的闭城海捕实际上都是由这位王府长史总督协调的。
但是从官制上讲,长史只能直辖王府属官,
他虽然可以代表王府的意见,却无权直接调度城内兵马。
而掌符的济阴尉贾义又是贾仁的族弟,
这两兄弟手中控制了济阴城中所有兵勇捕快皂吏,实权通天。
尤其是在危局乱世之中,握枪杆子的人终究难甘人下。
贾仁贾义对这济阴长史是恭敬有加,阳奉而阴违。
昨日到庆云这一行六人身份蹊跷,
贾仁深受启发,便与兄弟合谋,定下这绝户之计,企图独揽媚天之功。
贾仁心中存有私心,此时见到长史忽然到场,心中难免惴惴。
哪知长史大人满脸堆笑,夸奖道,
“贾大人当机立断,谋划巧妙,将凶徒一网打尽,真是大功一件啊!”
贾仁是何等人物?
对方一张口,他心里就有数了,
这是怕自己独吞了功劳,想要分一杯羹啊……
小事小事,本来这等邀天之功也是吃不得独食的。
既然办法是自己想的,出人出力的也都是自己,那么这份功劳便只有他能吞的下大头。
长史大人嘛,如果他愿意上表为自己请功,这个润笔之资也是要给足的。
贾仁故意做低姿态,媚相顿生,
“长史大人说得这是哪里话来?
此时的济阴城,长史代行王事,
这些谋划,自然是出……”
这个出字还没说完,贾仁只感觉胸口一凉。
低头看时,只间一截剑尖从他的胸前穿了出来,
握剑的人正是出自长史身边的黑衣剑客。
“贾大人!
你们兄弟平时小心谨慎,身边扈从如云。
若不是你们贪功冒进,将好手都派到了这城头之上,
我想要另寻机会除掉你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放心,黄泉路上,你并不孤单。
你的好兄弟贾义,已经先上路了。
若是走快些,你还干得上!”
扑通!
贾仁的尸体栽倒在城头,场面顿时一片大哗!
那些士兵群龙无首,面对济阴王长史,若是无人挑头,一时也不敢有人动手。
只听那名长史朗声说道,
“贾氏兄弟勾结贼人,行刺济阴王。
尔等若非同党,立刻弃械住手!”
这些大头兵哪里分得清真假?一时间尽皆手足无措。
有的弃械退走,有的还在与宗罗云等人缠斗,
也有一些零星的贾氏兄弟死党向那名长史扑了过去。
长史大人一声冷哼,长剑出鞘,和身边的几名黑衣人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这群不开眼的鱼虾。
“浣花剑法!”
此时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