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封魔奴入主易京,便将之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让这个曾经可容十万精兵的大寨变成了江湖势力所蟠的坞堡。
十重大寨数历战火,墙面焦黑斑驳,气象森罗。
每入一重内寨地势都会拔高一节,从最高处的天守可以清楚地俯瞰十重寨内所有风吹草动。
大寨内有陶制传声管四通八达,以便据守天守者发号施令指挥全局。
自天宗刺王浮出水面,封氏亦感自危。
他猛生怕被朝廷军队盯上,表面上伪装成普通落草的江湖势力招兵买马,
但是那些临时招募来的乌合之众只负责把守外三层寨子,
到了中三层才有天宗头目活动,
至于核心的内三层,非天宗骨干不可进入。
虽然外三寨里已经收罗了数千亡命,可是入天守见过寨主的人,一个都没有。
古战场的肃杀阴郁,让人们对此间主人产生了诸多联想,
从食人的巨兽到吸魂的老妖,各种版本说得是天花乱坠。
方圆百里内,易京主人的名号,可止小儿夜啼。
这几天白马易京的气氛尤其邪门,外三寨和中三寨的人一批又一批地被请去内寨审问,
许多人再也没有回来,就算是回来的,也对所经之事缄口不言。
这一天被请进内寨的是两名世家子,
一位名叫孙腾字龙雀,檀宗外五门孙氏门人,就是当日曾与庆云在元提府小阁交手的檀宗剑客;
另一位名叫徐凤年字天狼,是孙腾青梅竹马的好友。
这两位都是当年北凉的武家出身。
北凉出匈奴,投魏的武家在元宏一朝有四贵并称,
指的便是孙腾的爷爷孙通,
徐凤年的父亲徐骁,
呼延笼达和桓诞,通骁达诞四匈神。
孙腾和徐凤年这俩公子哥,家中有钱有势,出有华车,入有娇娘,食有珍馐,饮有佳酿,那是好日子过得太多,吃饱了撑的想要闯荡一番江湖。
结果二人被江湖皮条客稀里糊涂地拐来了白马易京,还被派去济南跟随莲足居士执行任务。
济南一战,天宗损兵折将,两人兴冲冲而去,灰头土脸而归,歇了还没几日,就被召入内寨审问。
两人分别被关入两间暗室,有蒙面人强行将他们按在椅上缚紧,无论他们如何挣扎,皆是枉然。
当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光线都被斩断,屋中伸手不见五指。
两位公子哥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他们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儿才遭遇如此对待,恐惧地大声嘶号,可是绝对的黑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屏蔽一切。
他们仿佛被囚禁在了异度时空,无论如何呼救求饶,均不得丝毫回应。
他们就这样在这样恐惧中煎熬了小半个时辰,嗓音已有些嘶哑,
墙上忽然破开一个圆洞,强光射入,刺得久不见光的二人睁不开眼睛。
这时两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力,机械的回答者他们听到的每一个问题。
给到他们的问话几乎都是相同的,语气也是一样的冰冷。
“叫什么名字?”
“啊?孙腾,孙腾字龙雀。”
“徐,徐凤年字天狼。”
“何方人士?”
“北凉!”
“北凉。”
“家中可有人仕官?”
“家父雍州天机棒孙机孙白发。”
“家父北凉人屠徐骁徐铁拐。”
“为何来此?”
“是百晓生慕容包打听介绍来的。”
“江湖百晓生收了我们银子,说是能帮我们介绍个好帮派,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占山为王。
我们就来了。”
“你们前些日子去了济南?”
“是。”
“对。”
“谁带你们去的。”
“莲足居士。”
“莲足大哥。”
“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呃。”
“……”
“说!”
“我和兄弟自从进了寨子,整日无所事事,挺无聊的。
有一天我们偷偷溜出去找乐子,看到易水上飘着一艘小船,
一人躺在船中,露出一对白白嫩嫩的果足在那里摇呀晃呀,好不撩人……”
“我们兄弟以为里面是个美人儿,便动了心思,泅水过去想将船中人制住。
结果你也猜到了,那人便是莲足大哥。
他把我们打翻在地,羞辱一番,逼我们认他做了大哥。
就这么认识了。”
“你们这次去济南都做了些什么?”
……
孙腾与徐凤年在黑暗中干嚎过许久,又被这些无聊的问题审了约莫有两个时辰,既没有水喝又无法去方便,
渐渐地身体也开始有些不适,精神变得难以集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审问者忽然一声爆喝,将他们两个吓得分别一个激灵。
“这次去济南的人里有叛徒,出卖了我们的行动。你知道吗?”
“不!不!不知道!”
“没听说啊。”
“如果我告诉你蒲留仙和达摩杀魔爪当中有一个人是叛徒,你认为会是谁?”
“啊?这我怎么知道?
蒲……蒲留仙?
是那个混入呼保义的卧底吗?”
“不,不清楚。
金光寺主持吗?
他好像一直神秘兮兮的。”
“我们还查到你和你的兄弟当中至少有一个是卧底,是你吗?”
“不,不,不是我!
一定是徐凤年,徐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