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演技并没有问题,只是一些出自本能的微表情出卖了你。
你我在村口重逢,当时你神情不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略带几分惊惶。
我并没有追问详细,你却急着解释自己隐在灌木丛中的动机。
那时我虽有怀疑,却终究还没有把事情想到这么差。
但是你不该回来。时间点对不上。
村子变成这个样子,最起码也要恶斗几个时辰。
如果你真不知情,必然是在几个时辰之前就被派去放哨,顺便替老村长采药。
但若真是如此,你便不可能衔尾随我回城。
你既然回来,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就是你已经喊了帮手,想要对我下手。”
“漂亮!不愧是你!”
大棒槌双手击掌,陆陆续续又有十几颗脑袋从断壁残垣里探了出来,
有的持刀枪,有的搭弓箭,将庆云一行围拢。
“弓箭手给我盯着后车。
车上的两位都是陈塘关李家的公子,
他们要是出了岔子,庆宗主恐怕也负不起责任!”
大棒槌见过庆云和殷色可的身手,知道弓箭之类的玩具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索性便用李氏兄弟的性命相要挟。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庆云叹了口气。
“如果你加入过某个秘密的组织,你就应该知道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他们不要庸人,庸人的结局,只有死亡,因为他们担心庸人会泄露秘密。
他们会对组织成员定期培训,考评,达不到要求的人,就是庸人。
所以,为了生存下来,我们只有足够隐忍,足够残忍!
我,不单单是孙吴青年军的教头。
也是黑水天宗青年军的教头!
这样说,庆宗主大概能理解了吧?”
大棒槌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一番话,庆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你能这样说,说明心底里也曾经把我当过朋友。”
的确,如果不是朋友,何必在互相伤害前做一番解释?
大棒槌惨然一笑,算是默认,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为了生存。”
庆云再次点了点头,“开始吧!”
“五鹿杖人!”,大棒槌咆哮道。
一名魁梧的中年汉子跃出残垣,咧嘴狞笑。
在陈塘关的时候,李靖曾经向庆云提起过这个名字。
他和师弟大贺秋毫同为北海操斗的弟子。
当时大棒槌本也在场,此时他直接喊破了五鹿杖人的名字,难道是在提醒……庆云?
五鹿本人却不知道这一点,天宗安插在陈塘关的家底于刺天王一役中损失殆尽,侥幸脱逃的北海操斗也不在现场。
五鹿只当是大棒槌喊他出手,雄赳赳气昂昂跳将出来,翻手亮掌,直扑庆云。
庆云也不含糊,左手向后一甩,将佩剑送回背上,右掌递出,蓬地和五鹿杖人对了一掌。
五鹿杖人师从北海操斗,凭借一手玄冥神掌笑傲江湖,
他见庆云不知死活地要与他对掌,自然是心头窃喜,暗运玄冥劲,有意将对手一举击溃。
若是没有大棒槌事先叫破,庆云可能还不会托大用掌。
但是他与北海操斗恶斗陈塘,对抗玄冥劲可谓自有心得。
这一掌凝九阳之力,取潜龙之姿,守坚木而待狡兔,只等对方自投罗网。
五鹿杖人只觉自己的手臂如被火龙一口吞没,凝聚的玄冥劲力竟然在瞬间烟消云散,而对方的罡力却似乎毫无损耗,沿着手臂经脉逆袭膻中。
哇!
交手仅仅一个照面,五鹿杖人便呕血重伤。
五鹿已经得了北海操斗八分真传,若是真要斗起来,和庆云也是在伯仲之间。
只是疏忽遇有备,双方内劲又有明显的相克,这一出一进可让五鹿杖人吃足了苦头。
庆云一掌伤了五鹿,身形不停,直接奔向了远处弓箭手。
那群人里若论武功,明显只有五鹿杖人一名高手能与庆云一战,其余这些杂鱼,和此时的檀宗宗主那是连照面都不配。
降龙掌摧枯拉朽,干尝断所向披靡,泥墙土壁在庆云眼前便如朽木枯蒿,
十几名天宗刺客顿时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陡然脑后风声起,庆云回剑招架,却见大棒槌挥舞着大棒槌向他打来。
庆云念在对方暗中相助,并无意伤他,一连躲了几招,仍未还手。
大棒槌却依旧状若疯魔,口中嗬嗬有声,
“你出剑啊!怎么还不出剑!快出剑!否则我,我……”
大棒槌眼中的泪水泉涌而出,满是凄苦和无奈。
庆云似乎终于读懂了他的心思。
他之前说了那么多有关天宗组织的残酷真相,相必是有家人被天宗控制。
人多嘴杂,他不便明说,但他显然是有意求死,
唯有如此,才能保全家人,又可殉愧对孙吴之心。
庆云长叹一声,一剑递出。
大棒槌不躲不闪,仍然舞者棒槌劈头盖脸地向庆云身上打去。
庆云也没有躲闪,任他一棒挂在自己肩头。
木棒打在他的身上,已经脱了力,虽然略吃了些痛,但终究伤不得筋骨。
而大棒槌则已经软倒在了地上。
有时候,生死离别,并不是一种悲伤,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大棒槌无法背叛天宗,也不愿背叛孙吴,
一旦两者爆发直接的冲突,他便无法在夹缝中求生,
也许,这已经是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