暅之自觉出了个大糗,抄了柄铁锤便想毁了菩提明光镜,
只是发力砸了两下,纹丝未动,忽然又有些不忍,于是将它塞给了庆云,
“送给你了,虽然它样子古怪些,可关键时候能救命,也算是件宝贝。
只是别再让我见到它,看见就来气。”
庆云本来想推托,但他很快就揣度到暅之的心态,摇着头将那明光镜包好,收了起来。
再看暅之,他仿佛还在想着刚才的糗事,目光仍带了几分呆滞,嘴里喃喃地嘀咕着,
“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太室?”
“你说的是她?”
庆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暅之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投向窗外的月影。
庆云吐了吐舌头,“她”是谁,他并没有指明,但是暅之却应得很自然。
说明那个“她”现在在暅之的脑海里占了极重的位置。
庆云虽然人小,无奈鬼大,促狭地应了一句,
“她可能是一位公主呢。”
暅之整个人忽然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
“什么?你怎么知道?”
“气质,我是说气质。”
暅之还没反应过来,庆云就又补了一刀,
“凶器的质量。”
说完这句话,庆云一个翻身,已然射出窗外。
在暅之的情商反射弧完整的破译了对方密电的时候,庆云人已不见。
暅之一跺脚,暗骂一声,也穿窗追了出去。
远处的夜市依然很热闹,吆喝声,歌乐声不绝于耳,间或还有孩童的嬉闹声,
忽然,一声厉啸划破夜空。
暅之认得出这是庆云的声音,忙向声起处追了下去。
庆云的左臂犹自滴血,被四名幼童围在当中。
五步距离内,又有两人成犄角之势盯着庆云。
一人着一身青布道袍,擎着一只黄铜铃铛,
另一人玄衫紧靠,斜握一口眉尖细柳刀。
这个持刀人暅之瞧着有些面熟,似乎就是綦毋珍之商队的那个管事。
庆云瞥见暅之出现,暴喝提醒,
“不要过来!”
暅之的敏锐,和他在情商上的迟钝完全是呈反比的。
警讯一起,周遭的所有细节便被他的双目拆分成碎片,又在他的大脑内重新整合。
五弟为什么会伤在四个小孩子手里?
武力差距?不可能!
那四个小孩手里拿着的纺锤形东西是什么?
月光下虽然看不见半分反光,但是暅之从他们的动作里判断出来,一定是某种丝线,恰好能掩入夜色的黑色丝线!
要有光!暅之心中暗想。
于是便有了光,光与暗刹那间分开。
也不知暅之抛出了些什么东西,一团冷色焰火冲天而起,黑线在冷焰强烈的照射下分外清晰。
虽然那四个孩童的配合经过了严格训练,稔熟无间,但是却又如何困的住庆云?
干尝断,丝若何?
寒光起,四童一齐闷哼。
庆云并不愿对孩子出重手,
只是本来拉紧的丝线忽然崩断,让四童忽然失了重心,忽然跌做一团。
“敢尔!”
那持铃道士怒目圆睁,铜铃脱手,滴零零呼啸着撞向庆云。
暅之正要来救,眉尖般纤细的刀光自一个诡异的角度欺进,拦了去路。
庆云脱了束缚,更无惧色,举剑撩向铜铃。
不料那铜铃便如长了翅膀,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庆云虽能听声辨位,竟有些跟不上节奏,几次堪堪被铃铛撞到。
借着冷焰的残光,庆云发现声音似乎并不是铜铃发出的,铜铃后有系丝线,丝线上还缀有一个小银铃。
那道士操控丝线可控双铃,银铃发声诱敌,铜铃沉重主攻。
虞及此节,庆云进退渐有章法,掌中剑舞的风雨不透,虽说自保有余,但想要靠近那道士,却也力有不逮。
这边又叫又嚷,一时火光大盛,一时铃声当啷,在深夜里尤显隳突?
此时若非少室也是乱作一团,恐怕在兰若都能察知这一场恶斗。
“道家清净地,诸位贵客何来这么大火气?”
人未至,音先传,字字中气十足,振聋发聩。
能发出如此道家啸术的,昔有孙登,今有华阳,
当世如若还有第二人,那必是此间主人观云道长。
寇冠云的声音传来,四大四小一起住手,各自退开,相互瞪视。
既然惊动了观云道长,再打下去就是对北天师道的不敬,敢捋这把虎须,就别想在嵩山再待下去了。
“任神通,你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
那道士听到这句话急忙收了铃铛藏入袖中,又将那四个黄发小儿唤回身边。
“这位道友面生的紧。不过见你今日同綦毋珍之一同上山,又密会任神通,想来也是忽律军中的要人吧?”
那使刀汉子瞳孔紧缩,咬紧牙齿沉声问道,
“你如何知晓忽律军的番号?”
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断欺进,不知是风声还是人影。
观云道长的声音随风飘来,依然难辨远近,
“薛安都当年策划盖吴起义的时候,老夫就与他相识了。
宋齐之变时,是老夫劝尉元迎回薛安都。他建的忽律军,老夫安能不知?”
听到薛安都的名字,那使刀汉子顿时住嘴,但目中的不忿之色却没有减退半分。
只是这种不忿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惊惧所替代。
随着一声惊呼,那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