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自己很清楚,如果未来魏国的君王真的必须是那个已经被废去的太子,他便绝无可能放下往日恩怨。
李神俊眼中目光闪烁,显然不太明白庆云为什么会对诸皇子感兴趣,
但既然言明是一种交换,他自然也不会怠慢,
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正色答道,
“废太子你应该已经见过。
他幼年在平城长大,受代地贵族的影响较大,阴鸷傲慢,对华族颇不友好。
说实话,中原士族早有弹劾太子的心思,可是没想到最后促成他自取灭亡的,竟然是代地的那些代地旧族,倒也有些讽刺。
至于二皇子元恪,从学清河崔敬儒,颇有君子之风,只是因为过于宽仁颇遭今上微词。
三皇子元愉年纪虽然不大,但甚有早慧,善交际,礼贤德,世人以为今之孟尝,只是,如此未免太招摇了些。
四皇子元怿好读书,喜清谈,城府甚深,喜怒不形于色,也非池中之物。”
这番评点虽然寥寥数语,点到则止,但却注重时评,兼说优劣,不可谓不中肯。
庆云也是听得连连点头,看来对方对自己还是十分尊重,没有半分搪塞的意思。
于是庆云抱拳称谢,
“多谢李兄,今日我尚有要事,需先去一步。
还要偏劳李兄带话给三皇子,就说改日必当叨扰。”
话谈到这里,勉强也能算是言谈甚欢,
所以李神俊此时表情明显松弛许多,向庆云一抱拳,便又隐入曲径回廊之间了。
庆云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虽然他涉事未深,但在陈叔的严格教导下,熟读《经》,《史》。
所以他对皇家嗣争的那些事儿,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今二皇子自入虎口,对三皇子和四皇子来说是一个借刀杀人的绝好的机会。
这一点既然连庆云都想得到,那么那些在权谋顶端的弈者们,自然早已看得通透,所以李神俊才不惮于直接现身说法游说。
他们的最终目的,多半是想让自己劝说小龙王置身事外。
然而已经陷入漩涡的人,真的能做到置身事外吗?
庆云的脚步,此时也变得格外沉重。
蹬,蹬,蹬,蹬,
随着一阵虎步龙行,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想起,嗡嗡兮似有回鸣,
“陛下,三皇子私自出宫了。”
魏王面色平静,似乎丝毫不感到惊讶,
“哦,他从哪里拿到的通行令牌?”
正在向魏王汇报的大汉正是杨大眼,他继续说道,
“应该是跟着彭城长公主的鸾辇出宫的。”
长公主外嫁寡居,仍需住在夫家,但是依然有权时常回宫中探视,当然会有通行的令牌。
魏王点了点头,
“哎,这个当口,大概也只有六妹还会如此率性行事。四皇子那边有动静么?”
“四皇子本人到还安分,不过据线报,他已经预先派遣幕僚入寺了。”
“幕僚?他的王号还没有分封,就私自开府了?”
“四皇子素依礼制,自然不敢僭越。
他眼下的幕僚并未使用私官官制,而是依门客处理。
幕僚长李神俊称祭酒未称长史。”
“李神俊?可是李佐家的公子?”
“回陛下,正是。”
十余年前的刺王案,李佐与南人暧昧,虽无实证证明他直接参与了刺王一案,但也难全脱干系,因而素为魏王所忌。
魏王此时面色终于凝重起来,
“帮朕盯着李神俊,尤其注意他和那几名南人的接触。”
“是!不过,南人似乎另派了一批人驻于太室,看上去动作很大。”
“哼!”,魏王的举手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击,
“那些天师道如果再敢脚踏两条船,朕可不会像文成帝那般心慈手软,还给他们留一线生机。你托人带朕的口谕给观云道长,让他给我个解释。”
“回陛下,观云道长已经主动知会过我们的线人。
这批人是南朝丝商,由綦毋长老的族弟带领,不过此时出现确实令人生疑。
观云道长还认为他们的人似乎在有意回避萧衍一行,这两批南人应该也各有所图。”
“暗中与太子呼应的势力,可有摸清?”
“现在诸方势力未露明显马脚。
前日盘盘国毗骞国番僧向追查尔朱新兴行踪的小龙王义弟出手,将其打落山崖。
后来查明二人只是着急采买兽药,安抚忽然暴躁的南番狮虎。
线人追踪排查与他们接触的镇上兽医,似乎无甚不妥。
倭人向冯将军表露了效忠的意愿,但在与冯将军接触后遇刺。
刺客身份应为女子,由于无人目击,尚未查明真凶和动机。
“知道了,渡情劫的下落可曾查实?”
“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许多系统内的线人依然忠于渡情劫大士,我们很难获得准确的情报。”
“嗯,时刻关注小龙王那边的进度。
在关键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们注意事项,切莫惊扰了渡情劫。”
“遵谕!”
“对了,皇后近日佛法有所精进,想找一位上师开悟,你看谁比较合适啊?”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杨大眼听得一懵,好在他伴君时日长久,最体上意,片刻间便领悟到了要点,
“臣以为,嵩山兰若比丘尼统僧芝上师最为合适。”
“那谁可以护皇后安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