暅之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人体内血气大抵相当,就算以芦管贯通,血液也不会由一人体内流向另一人。
所以就需要人为制造势差,使一人血气极旺,一人血气低靡,方有可为。
此刻西河王虽然气血亏虚,仍需压制;
而婆罗门大师以行气益血,还需滋补。
所以那川穹枯草露是给西河王准备的,
参茸旺血汤其实应由婆罗门大师饮用。”
如若不是暅之仔细讲解了这换血法的大抵原理,就凭这前无实例的医疗方法,以及和症状完全相冲的用药,就算暅之顶着华阳弟子的名头,寺中诸僧可能也不敢让他继续治疗了。
不过暅之想来是有赤脚行医的经验,把这个疗法的来历,原理,简要讲述了一遍,寺中诸僧这才听了个将信将疑。
那婆罗门大师刚刚做过剧烈运动,此时一碗大补汤药下肚,马上感觉有些上头,耳鸣眼花,太阳穴涨疼。
好在暅之动作利落,他先将芦管插入元太兴青筋,吸血抽干管中空气,
然后摸准婆罗门的动脉插入,两面血气此时盛衰明显,整根芦管都在随着婆罗门的脉搏轻微翕动,想来引血进行的颇为顺利。
虽然婆罗门大师是在快速失血,但是头部的胀痛感也在逐渐消除,他倒是觉得颇为适宜,以至于暅之觉得血量已够想要掐断的时候,他竟还有些不舍。
元太兴此时仍然没有醒转,但气息却是稳定了许多。
暅之叹道,
“西河王虽然症状平缓了些,但显然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怕是无力再负责太子的守卫。
而且,他也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断服那些风湿药物,想来那刮骨剧痛亦会有所反复。
这一身功夫,怕是没个一年半载,无法恢复了。”
宝念面色发青,“太子”护卫的一道重闸就这样轻易被废去,接下来就要由寺众来扛起这个担子。
谁信得过?
觉法和佛贤早就列入了小龙王的怀疑名单,
空空空空和婆罗门今日又惹上了鸩杀西河王的嫌疑,
若今日祖暅之不出手,怕是那元太兴命都保不下来。
道人大统看上去高深莫测,但他究竟有多少深浅,会不会武功都无人得知,反正他也不曾亲自轮值。
这太子的安危究竟能所托谁人?
难道靠自己光杆一个一肩扛起?
哎,也许只有等小龙王回来,与他权衡一下,
权宜之计是否可将太子安危交由他的几个南人朋友来护持。
暅之忙了半日,庆云与二女也没闲着,端药包扎这些杂事也都忙了个不可开交。
此时四人皆已疲惫,便将烂摊子留给宝念,先行告辞回转。
可是就在他们回到禅房的时候,却看到房门歪斜在一边,象似被人从里面强行撞开一般。
四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齐齐冲入房中,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如经豹突鼠窜,
一柄长剑钉在门枢上,兀自摇摆不定,正是刘赢的佩剑紫薇。
众人急忙将目光投射向榻上,那枕被已是掀翻一地,顺着滚落的床单,只见刘赢侧翻在地上,右手前伸,紧紧抓着一件物什。
庆云一步抢上前去,抱起刘赢,后者仍是昏迷不醒,
但是看到他五指紧握之状以及床上那截空鞘,难道说,三哥曾经醒转?
暅之此刻也赶了过来。
他略作查看,便已觉出刘赢今日的昏厥与前几日大不相同,于是马上金针唤神,推血过宫。
不消片刻,刘赢竟似微微恢复了些知觉,
“莫,莫走……”
此刻的刘赢声如游丝,只是反复重复着那两三个字音。
“他究竟是在叫莫愁,还是在招呼什么人莫走?”
庆云疑惑地问道。
瓠采亭蹙了蹙眉头,
“不清楚,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莫愁的名字吧?”
“怎会不知道?
奴家名莫愁,出自梁国郡,嫁予刘氏郎,生子唤阿侯……
莫愁姐姐每天都要在刘师兄耳边念叨好几遍,
说不准刘师兄早就能听见了呢?”
殷色可的小嘴一张,那就是一串珠玉乱撞,
无论她说的是对是错,就凭这等语速节奏,道理也似是随之长了三分。
“也有,这个可能吧……”
相对殷色可的底气十足,暅之的总结语仿佛就没什么分量了。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三弟这是卧床太久,血脉不畅,忽然强行剧烈运动造成的晕厥。
等会儿他醒过来,我们可以慢慢问。”
“什么?”
“三哥醒啦?”
房中顿时是一片雀跃。
“那莫愁姑娘到底去哪儿了?
看这里的样子,似乎也是经历了一番剧斗,
不会是,有人将她掳走了吧?”
还是瓠采亭最先恢复了清醒,关心起了小姐妹的安危。
庆云挠着头说道,
“不应该吧,劫走莫愁姑娘,有什么意义吗?”
“说不定是那些镇上的登徒子呐?
或者是想抢她浸猪笼的那些死变态?”
殷色可马上就跟着补了两刀。
几人沉吟半晌,都不敢作答,还是暅之忽然想起了什么,
“先看看三弟手中攥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能窥出端倪。”
四人拉过刘赢右手,握中是块金灿灿的腰牌。
庆云想扳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