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米与女子相对而坐,商谈后续工作的时候,广场上的人群已经褪去,各自回家。
对于伊尔加来说,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木头绞架上,十多具尸体依然挂在上面,随风摆动,满脸血污缺了一只耳朵的胖子也在其中。
带着笑脸面具的武士砸开城内各家豪宅的大门,开始抄家。
方便携带的金银细软全都悄悄送到码头停泊的战船上,大件家具、器皿用具、粮食布匹之类,包括铠甲武器全都送到了广场中央。
……
折腾了一夜的伊尔加城终于迎来了黎明的阳光。
居民们还记得昨夜那个满身火焰的女子宗师曾说过,将在广场发放从贵族宅邸里抄没的财物,任何人都可以前来领取。那个神秘而且强大的女子,一声令下便吊死了所有被笑脸面具武士抓到的贵族,想来关于发放财物的事情也会执行吧。
当见到堆满了半个广场的各类物资之后,整个城市躁动了起来。
西撒帝国本土四海承平了千年,最近一百年甚至连贵族之间的小规模冲突都未发生过,像“复仇军”这样攻陷了一座城市,杀掉贵族,将他们的财产拿出来瓜分的事情,在人们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出现。
附近的军城驻扎了第二军团一个千人队,照理说他们应该早就接到了伊尔加城的报警,但是到现在却还没前来救援,难道是将这座城市拱手让给了“复仇军”?
“不可能的!”
绝大多数的市民还在观望,他们认为用不了多久,军团便会前来伊尔加,到了那时这帮带着面具的海贼便会狼狈逃回船上,航向大洋以求生路。
所以即便广场再次被主动前来围观的伊尔加居民填满,却依然没人敢上前领取“复仇军”承诺分给大家的财物。
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伊尔加城的居民的顾忌也很明显。
杀死城卫队,杀死贵族们的护卫,吊死官员和贵族,闯入有钱人家中抢劫,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复仇军”做的。
伊尔加的居民只是漠然的看客,哪怕跟着喊了几句口号,却并未有实际的反叛行为。
可是一旦从“复仇军”手中领取了抄没自有钱人家的物资,哪怕只是一点点,其性质也将变得不同。说得轻了是不当获取贼赃,上纲上线得话,便是参与了“复仇军”的叛乱。
没错,大多数伊尔加居民还是把带着面具的“复仇军”看做叛乱的海贼。
倒也不是没有胆大的,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蒙住自己的脸,便想上前领取财物。
然而“复仇军”却没有那么轻易将东西交出去,条件也很简单,站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说出一段自己被贵族欺压的往事,便可随意在抄没物资中搬走一件东西。
当面具武士宣布这一规定,广场上发出一阵哀怨声,还有大胆之人喊道:“昨天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从我们身上剥削来的么,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还这么啰嗦啊!”
应和者甚众,广场也变得沸腾起来。
“马克西姆,听说你在乡下过不下去,才来城里打工的,肯定在乡下被贵族欺负了吧,你去讲啊,讲了就能分东西呢。”
“不不,我嗓子不行,不能大声说话,腿脚也不灵便……”
“爸!别拉着我啊!我给妹子挑一卷锦布。”
“你傻啊,别瞎冒头,就你能……”
……
嘈杂声中,女子宗师再度出现在焚毁的市政厅大楼的屋顶上。
这次是白天露面,没了夜色的遮掩,不少目光如炬的家伙这次都看清了女子的容颜。
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若非一对凌厉的剑眉,倒更像某家贵族的千金小姐,而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悍匪。
女子站到屋顶,并未言语,但是整个广场的气氛却都被她改变了,霎时安静了下来。
“我曾经说过,这些东西都是属于被损害、被剥削的平民们!所以,想要得到它们的人,必须向大家证明自己曾经真的被万恶的贵族们欺压过。你们中谁自认为有这个资格,可以站上台来……”
女子话音未落,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我有资格!”
众人分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子身体绷得笔直,昂头望向屋顶,握紧的拳头贴在胸前。
男子缓慢向高台走去,前方的民众纷纷让开,向他投以同情、怜悯、甚至戏谑的目光。
一个面具武士带着男子登上高台,然后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咳咳……”男子清了清嗓子。
“我是弗拉基米尔·杰米多夫,城里认识我的人应该不少,但是认识我女儿亚娜的人应该更多……”
花白头发的男子一句话说完,广场上泛起嘈杂的低语声。
“南城之花的父亲……”
“是他啊!”
“可怜的姑娘……”
屋顶的女子妙目微眯,从民众的反应来看,这位弗拉基米尔应该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两年了,我终于见到杀害亚娜的凶手在我的面前痛苦地死去……”
他指向高台另一侧的绞架,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那十几具绞死的尸体中的哪一个。
接下来弗拉基米尔控诉卡普子爵是如何抢走他的女儿,结果还回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又对前往市政厅告状的弗拉基米尔一家打击报复。不仅女儿的血案未能昭雪,又使得他的妻子郁郁而终。斗不过勾结官员的卡普子爵,弗拉基米尔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