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把将安以倩抱进怀抱,虽然牵扯伤口让他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
但他绝记不肯放手,就那么一两秒时间,就那么突然起来,卢克李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可第一任妻子最后一次见面。那一次,尽管知道自己这一脚踏出去,从此可能和她以及孩子阴阳两隔,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兄弟们的前途他还是去了。而她,尽管知道自己有可能的下场,但却没有哭泣,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点点悲伤。
只是就这么平静温柔,那么自然而然地将他送走……就像两人之间每天都会发生的那次离别。那样柔软似水,好像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比自己,甚至比自己孩子的性命更加珍贵。
虽然一直以来,雅言都是那样温柔的地对他,而也正是这份完全不计回报的温柔,叫他心生厌烦。年轻时代的卢克总认为,自己是跟母亲结了婚,而不是和一个活生生,有喜怒,会抱怨的女人。他甚至早就祈祷,自己最好有机会远离这个乏味的女人。
但那一天,她的温柔给他留下刻骨铭心地记忆,有生以来第一次,卢克李感觉到有什么对他而言相当重要的东西,正要永远无法避免的离开。就像捏在手里的沙子,含在口中的盐。虽然那份感觉是那么的叫他触目惊心,但依旧不足以将他留下。不足以将那个年代,因为年轻而满脑子热血狂热,而过分重视名誉地位的他,从功成名就的追逐中唤醒。
现在,他再一次重温了那种温柔,还有那种恐惧。
就那么眼角泛红地,他将她紧紧抱住:“别这样,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你还是平常一点,凶一点对我好了。你突然这样对我,我怕。就像即将永远地失去你。”
将头靠在卢克李身上,足足好几分钟,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道,我们还是把饭前水果吃了吧。
然后,她坐正给她剥柚子,而他舒服地享受。
大约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了,安以倩丝了一声。扭了扭身子,一旁的卢克离开马不停蹄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盘子,并且顺势扶了她一下。
那只让她不舒服的异物。有着彩色锡箔纸的包装,以及环形可疑外貌。
卢克认出来了,这是两个少年受带上来的附带品之一,他们曾经真诚地请求,假如他或他的手下想要享用自己。请事先用这个。
只听刷的一声,卢克闹了个大红脸,尽管他早就身经百战,尽管他早就习惯拿着那个可疑的环形,对着男女不限的情人说,喂。给我套上。我现在就要狠狠地要你。
但在这么一秒两秒之间,他是那么慌乱,那么的害怕。
好像他人生的第一次。和雅言的第一次也都没有这么紧张和局促过。
“这个……那两个混蛋小子刻意给我留下这么一个玩意添堵……可恶,真是可恶,我不会原谅他们的……你得知道,叫他们上来不是我的本意,他们是下面狱区的小子们一起孝敬给我的。小子们说。那是给我的见面礼……而你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你不再的时候。我总得要个可心人来照顾……我总不能叫两个抠脚大汉上来照顾我吧……”
就那么焦急,而且慌乱地,卢克李伸手想要在在头上狠狠抓上一把,排泄自己的焦躁,但安以倩阻止了他。卢克头上那块开放性伤害可受不了这么粗鲁地对付。
将他抱入怀抱,轻轻地安抚,没关系的,这里是男子监狱,你不叫男人来照顾你难道还有能找两个女人来照顾你吗。她说着俏皮的话取笑他的局促。说老实话,因为了太多漫画,接收太多腐文化和宅文化,安以倩对那个两个少年受其实也没多大反感,至少他们的萌娘化,比起浑身汗臭的肌肉大汉更加可爱和容易接收,难道不是吗。
大约是等待得太久,终于有了力气,安以倩道,我今天之所以穿成这样,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偿还您的恩情。她指了指一旁的红色皮包,卢克李送给她的自卫武器。
虽然您不知道,但它的确救了我一次,所以我欠您一次。所以,今天我是来报恩啊,然后,我们从此各走各的……您夫人给的店,我打算收了……虽然对不起你,但我要收,我想要那样的机会,那样的平台展示自己。
她嘟嘟囔囔的音量有些低,但很坚决,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放开手去做某件事了。
只听嗖的一声,卢克李将她从自己怀抱里整个推了出去。
我没有听错吧,女人,你还真是打算好要和我长别了。而且你还真就打算收下那女人给你的店。姑娘,你认为自己的翅膀已经硬到可以从我卢克李饭碗里夺食了吗?你知道那店花费了我多少心血,耗费了我多少岁月,对我又有着怎样样的意义吗?因为那店的关系,我失去了这辈子唯一挚爱的女人,雅言,一切全都因为它……现在,我的女人,你不光说要离开我,而且还给我说你要把对我意义重大的店从我这里夺走。你甚至不是为请求而来,你压根就是已经下定决心,只是来告知我一声……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
他情绪激动地抓着她的手,他的指甲掐入她的肉里,让她疼痛。
你弄疼我了,安以倩抗议道,她开始拒绝他的粗暴。
而他,不依。
一把抓住安以倩的小手,强迫它贴在自己心脏部位。
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这里可比你疼上千倍万倍。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自己一直疼在掌心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