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倩舅舅,母亲的大哥,是家族唯一一个没有为七色棉坊事业奋斗的人,老实规矩的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呆在家乡四川,经营据说是祖上传下来,但却被母亲不屑一顾的卤味店。
因为自家儿子没有兴趣继承他手艺的关系,曾经的他,想过要把手艺传给安以倩。
因为曾经的她,十分乖巧懂事,和舅舅也十分地亲近。
老实说,这十多年来,舅舅对待安以倩还真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没得说。
但无论如何,舅舅毕竟是舅舅,94年安以倩父母决定举家迁往魔都,将女儿带到另外一个城市时,他没有任何发言权。2000年,安以倩父母决定把女儿送往国外,造就海龟时,他依旧没有发言权,所以,这位眼巴巴等着安以倩继承手艺的舅舅,愤怒了,咆哮了。
这通电话,只不过是舅舅内心忿忿不平的泄怒而已。
只是,舅舅没有想到,对于自己的人生,安以倩同样没有任何发言权。
“安以倩你给我说说看,这么多年以来,我给了你那么多零用钱,赞助你家那么多钱给你父母发展生意,难道那些钱全都砸河里啦……”
舅舅继续滔滔不绝,安以倩眉头一皱,让电话暂时地离开自己。
原因除了她那只由于疲惫而嗡嗡作响的脑袋瓜子,完全无法忍受这爆炸式的唠叨。
掐着指头计算时间,估算舅舅差不多唠叨好了,再将电话移回耳边,首先她委婉地向舅舅表达了自己的身不由己,以及她本人也不想留洋镀金的愿望。“可是我父母的性格,尤其是我母亲,舅舅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以来,但凡她老人想要的,她有退缩过吗?”
“俗话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这个只消费不赚钱的米虫,哪里有立场拒绝父母意愿呢。舅舅,你要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更何况,舅舅您的店想要发展壮大,同样需要高级管理人才,需要广告、营销以及市场调控等一些列手段。舅舅,时代不同了,您可能不能老仗着好酒不怕巷子深。我告诉您,在这信息高速爆炸的年代,即便是好酒也怕巷子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又一阵爆炸,安以倩再次让电话暂离自己。
“行了,我知道了,你说来说去不外乎就一个意思,自己没有经济能力,无法离开父母独自生存。不过这个,舅舅我倒是有办法解决,一个星期前,你表哥也去了北京,他现在就住在……酒店,假如你能找到他,那么一切都会有办法。”
……酒店?
心中闪出一朵火花,这酒店好熟悉啊,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视线一转,安以倩简直就惊呆了,舅舅所说,表哥所住的那座传说中的酒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培训学校对面。
这可真是……
“喔,我忘了给你说,你表哥在**号会回四川,你必须在这天之前去找他。”
电话那头,舅舅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之声。
安以倩再次扭转头部,对面大楼墙体上,巨大的倒计时上写着:今天**月**日,离出国考核还有**天。
**号?那不就是今天吗?
舅舅,您到底搞的是什么花样啊——
放下电话,安以倩围着培训学校转了好几圈,表哥从四川远到而来,哪里都不选,偏偏住在自己学校旁边,所为何事,她当然知道。
表哥今天就要搭晚班回四川了,在他回去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溜出去和他见个面。
这是必须的事。
但是,她要如何从这座以严格封闭著名的,监狱化管理学校里溜出去呢?
安以倩急得团团转,沿着教学楼、办公楼、宿舍一路搜寻,每一处缝隙,每一个角落,甚至就连每一间厕所也都没有放过。
但却一无所获得,这该死的坟墓式学校被封锁得就像铁桶一样。
她忍不住一番腹诽。
精辟力竭之后回到宿舍,就在这时,宿舍门外,先前的女孩子正捂了封信,哭的得双眼发红。见到安以倩焦头烂额地路过一次又一次,女孩子擦擦眼泪站起来。
“你这是想要跑出去,见你的他对吧。”女孩子目光坚定地说,“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给你的吧,赶快出去见他,不然等到事情发展到我这个地步,一切就全都来不及了。”
她拉着安以倩的手,完全没有要听对方解释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走。
……
宿舍顶楼,蓄水池外。
安以倩面带惧怕色地看着下面,这是两栋并肩而立,这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米,即便她是蜘蛛人转世,安以倩也不想尝试,从这栋楼跳到那栋楼,那种惊险刺激的事。
要知道,她的大拇指还骨折着呢。
所以安以倩的目标是,两栋楼之间的那堵矮墙,大约两层楼高。
大约因为宿舍楼体靠墙那面没有窗户的原因,校方并没有在那墙上做什么防止学生逃跑的措施。按照常理,没有人能利用这墙逃走,只除了安以倩这样的……
“只靠这样的墙壁,想要困住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只要姐想离开,任何墙壁都不能困住姐。”就这么念叨着,眼里的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屈不饶的坚毅。目光紧紧地盯住暴露在外的下水道主体管道,这直径30厘米纯钢材质的管道绝对能支撑她的体重。
吞了吞口水,安以倩开始行动,首先用皮带将双拐固定在背上,然后,在女孩的帮助下她攀上护栏。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