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刚刚松弛的肌肉,再次紧绷。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有点头皮发麻。
“本官还有要务在身,不方便逗留,福妃案是奉旨办事,职责所在,娘娘不必感谢。”他现在不想见陈贵妃。
“许大人真客气。”
琅儿掩嘴轻笑,似玩笑一般说道:“娘娘说,许大人不去见她,她便不让许大人踏出景秀宫半步。”
艹泥马!!
许七安心里徒然一沉,悄悄发散元神,感应周遭,确认没有得到“危险信号”的反馈,这才松了口气。
我刚才的发现谁都没告诉,包括琅儿她也没察觉出端倪,陈贵妃不可能知道我已经看破她的诡计,应该只是单纯的想感谢我,做做样子退一步说,这里是皇宫,外头有大内侍卫,里头有临安,以及身边这位元景帝派来监督我的眼线,陈贵妃不可能也不敢在这里对我怎样
再说,我一刀两个李玉春的修为,可不是吃素的。
“好,劳烦琅儿姑娘带路。”
许七安又扭头对小宦官说道:“你也跟上。”
两人跟在荷色宫装的琅儿身后,穿过前院的回廊,进了后院。
景秀宫的主屋是一座建造精巧的二层阁楼,黑瓦层层叠叠,飞檐斗角,四方屋脊蹲着十二只檐兽。
二楼有供瞭望的瞭望台,适合在春暖花开,或秋高气爽的季节饮酒、赏景。
来到内院,小宦官用力咳嗽一声,给出提醒。
许七安心领神会,在院中停了下来。
琅儿脚步不停,独自进了里屋,接着,许七安捕捉到她细细的声音:“娘娘,许大人来了。”
陈贵妃“嗯”了一声,柔声道:“我有些话要和许大人说,你们都退下吧,去外院。”
然后是临安的声音,娇声说:“啊?临安也要走吗?我不走我不走。”
“临安听话。”
“哼。”
陈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屏退其他人,有什么话是大家不能坐在阳光里说的?许七安眉头紧皱。
紧接着,临安和屋子里的两名大宫女跨出门槛,与许七安擦身而过时,裱裱偷偷吐了吐舌尖,低声说:
“待会记得向本宫汇报。”
小宦官左右为难,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便听琅儿说道:“娘娘说了,其余人退下,你没耳朵吗。”
“哎。”小宦官点头应着,转身跟了上去。
“等等,”许七安喊住他,训斥道:“陛下派你来监督我,你得有“钦差大臣”的自觉,腰杆子挺直些。”
旋即,他大声说:“本官终究是外臣,与贵妃娘娘不便私下见面,这位小公公负责监督本官,是奉了陛下旨意的。”
他这话表面是说给琅儿听,其实是对里头的陈贵妃说。
沉默了几秒,屋里传来陈贵妃的声音:“那便在外头候着吧。”
“站远点”许七安挥挥手。
小宦官乖顺的退到远处。
站在院中,许七安假装整理仪容,其实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权衡着利弊,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如果只是感谢我,没必要屏退众人,换而言之,陈贵妃与我说的话,是不能被外人听见的。
“我让小公公站远一些,是对陈贵妃的一种妥协,站远处的优势是,既听不到我和贵妃的谈话,又能清晰的看见我们在屋内的一举一动。
“这就杜绝了陈贵妃假装老鹰吃小鸡,实则诬陷我欺负后妃的算计虽然这个操作有点粗劣,但我不能不防。”
思考结束,他进入了屋子,见到了端坐在软塌,华美宫装的陈贵妃。
这是许七安第二次见到陈贵妃,上一次还是去年年底的祭祖大典,他一嗓子吼塌永镇山河庙,然后假模假样的表忠心,近距离见过皇帝的女人们。
陈贵妃和临安是一样的脸型,标准的鹅蛋脸,眉眼、嘴唇、鼻子都很标致。
单凭颜值来说,陈贵妃比皇后要稍差,但她的气质端庄温婉,亲和力比皇后强。
不过,绣花华美的衣裙和头上繁杂昂贵的首饰,破坏了她的亲和力。
许七安见过的女子里,只有临安能驾驭奢华的首饰和衣衫,越是华贵,她的魅力就越强。
就好比很多女孩子,不打扮的时候很漂亮,一旦浓妆艳抹,就显得俗气。而临安则是那种打扮越艳丽,就越好看的女子。
这一点母女俩不像。
“今晨陛下在朝堂提出废后,许大人想必有所耳闻了。”
陈贵妃的声音少了少女的清脆,多了成熟妇人的温婉,令人如沐春风。
“卑职已知。”许七安言简意赅的点头。
“那许大人来我景秀宫,所为何事?”
“此案尚有一些疑点。”
陈贵妃“哦”了一声,似笑非笑:“有何疑点?”
“这卑职愚昧,暂无头绪。”
屋内短暂的安静下来,陈贵妃凝视着许七安许久,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不多时,已如罩寒霜,一字一句道:
“你撒谎!”
这三个字,像是重锤砸在许七安心里,又如惊雷在耳畔炸响。
她怎么知道我撒谎他眼神里厉光不受控制的射出,呼吸为之急促,但又在下一刻收敛了所有情绪,茫然道:
“娘娘此言何意?”
“你能用望气术看别人,别人也能用望气术看你。”
陈贵妃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叹息道:“本宫邀你过来,只是试探一番,可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