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得去请援兵,去通知朝廷,李道长能御剑飞行,速度很快。在援兵来之前,我会尽量守住的。
“我就不走了,魏公留在了这里,我的兄弟们也留在了这里,我也该留在这里。我们要是走了,后方的百姓怎么办?四十年前,巫神教曾经屠杀过襄荆豫三州,不能重蹈覆辙。”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坦然而平静。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都是好归宿。
没有援兵的,不会有援兵的,至少,你们看不到了..........许七安张了张嘴,终究是不忍心把这个真相告诉他。
这时,他看见一名将领单手按刀,在城头缓步前行,边走边吼道:
“玉阳关外,就是襄州的百姓,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这是巫神教最后的反扑,只要撑过这一次攻城,就能奠定胜局。我们还有朝廷的援兵,一定要撑到援兵的到来。”
那名将领旋即看到许七安,振奋道:“有许银锣在,巫神教就休想攻城。那努尔赫加明日再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周遭的士卒们,眼神骤然亮起。
今日许七安力战努尔赫加,击杀苏古都红熊,并敌军打退,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愧是许银锣,那一剑真是漂亮啊。
有许银锣在,巫神教就不足为虑。
他总是那么让人安心,他总是能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他从未让大奉百姓失望。
在一簇簇期盼的目光里,许七安默默前行,他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俯瞰着远处安营扎寨的敌军,愣愣出神。
刚才那些士卒崇拜的目光,让他有些惭愧。
“你走吗?不走的话,可能会死。”
身后,一袭潇洒道袍的李妙真出现。
许七安沉默了许久,笑着回应:“我像是会走的人吗?”
“你犹豫了!”
李妙真摇摇头:“你刚才没有拒绝张开泰,不是吗。”
一本书丢在她面前。
李妙真低头看去,是一本薄薄的,几乎只剩封皮的书。
“没了,只剩一页了。”许七安望着远处,低声道:
“我不想走,但我没有底牌了,人得承认自己的缺陷,我最大的缺陷就是不够强。”
赵守赠他的法术书籍,已经濒临耗尽。
只剩一页是儒家的言出法随。
再好用的东西,也终有耗尽的一天。从奔赴楚州之后,他尽管已经很节省,但用了这么久,耗的差不多了。
“你在菜市口斩杀两个国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自己不够强?”
李妙真清晰的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她望着他,目光里有着怜惜和哀伤:
“魏渊死了之后,你的脊梁就像断了一样。虽然你装的发若无其事,但我能感觉到,你慌了,没了这个靠山,你做什么事都没信心了。”
夜风呼啸,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意。
许七安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以前我能意气风发,是因为我有太多的依仗。魏公总能帮我摆平朝廷方面的压力,帮我挡住官场上的阴谋阳谋,给我最好的资源。
“我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不解的困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包括当初紫莲妖道锁定我.........
“魏公统统都替我摆平了,有他在,我做事就无所顾虑。斩杀国公后,皇帝对我一忍再忍,现在想来,不止是因为监正,其中也有魏公的在为我遮风挡雨。他并不是手都知道我是他倚重的心腹。皇帝也得忌惮他。”
“可他突然说走就走,我,我很痛心,很茫然.........”
那道身影依旧笔挺,但在李妙真眼里,却又显得孤单。
细数下来,乍一看他外挂很多,靠山很多,其实真正能依靠的,只有魏渊而已。
监正目的不明,信不过。神殊借他躯壳温养断臂,说沉睡就沉睡。只有魏渊,会不计回报的有求必应,为他遮风挡雨。
他的风光,他的声望,他的意气风发,都是建立在有人为他抵挡压力的前提下。
李妙真咬了咬唇。
顿了顿,他声音嘶哑的说:
“根本不会有援兵,先帝肯定会从中阻扰,一拖再拖,即使最后有援军到来,这些人也看不见了。可我不敢说,我一说,军心就彻底涣散了。
“可我确实打不过努尔赫加,那些普通士卒,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我所向披靡........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那个男人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啊,重要到失去了那个男人,他的瞬间垮了。
他是守城士卒们的信仰和依靠,可他的依靠呢?
他的依靠坍塌了,他变的慌张,变的惶恐,变的不自信。
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李妙真走了,带着黯然和失望。
许七安坐在城头,眺望着远方夜色。
远处篝火熊熊,星罗棋布。
火光中,隐藏着一位位刽子手。
他在凄冷的夜里中凝立许久,摸出了魏渊的信。
魏渊死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熄灭,终于可以看遗言了。
..........
“许七安,不出意外,这是我的绝笔。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残酷。
此次带兵出征,是为了封印巫神,儒圣当年封印巫神,涉及到超品的一个隐秘,我不能在信里告诉你太多。儒圣逝世后,一千多年来,巫神积蓄力量,初步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