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长安茫茫未知处,某座破败荒芜的古老寺庙后院。
一口干涸老井,一小片紫色竹林,一张落满灰尘的石桌,一个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老头,双目微闭,抬首眺望着远方,混沌的双眸中古井无波。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老人脸上无悲无喜。
“老师灵觉依旧无与伦比,想来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缥缈不可捉摸的女声从未知处传来,随即有笼罩在朦胧光晕中的影子出现在院子中。
这影子很模糊,肉眼根本看不清其面容,不过看起身姿之窈窕,却应该是个倾国佳人。按理说这等美人都该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可这光影周围萦绕着一种尊贵无比的势,竟然让人不敢直视,不但不敢直视,而且有种下跪参拜的冲动。
“老头子我越来越老,骨头也越来越硬,弯不下腰了,就不给你行跪拜大礼了。”老者平静的道。
光影并不言语。
“你今日所来何事?”老者微微侧首询问道:“可不要说见我这老家伙孤苦伶仃,特意来探望。”
“虽然老师的身体被囚禁在此处,可老师为人道至圣,人道终生拜祭一日不曾断绝,灵觉依旧可以探出神都。老师定然也发现了城外之事。”
光影探出一根如玉的手指,轻轻一划,一道蔚蓝色的水幕凭空出现,其中光影扭曲,不多时便聚成一副大画,其中高高的白骨王座上,血裙少女单手支着下巴,盯着自己的左右手看。
“地狱的鬼!”老者面色微动:“你的脾气何时变得如此和善?地狱的鬼物来了你的地盘,你却无动于衷,若是以前的你,可是翻手就给碾死了。”
“老师不妨再多看看!”光影少女道。
老者眉头微蹙,隔着水幕看过去,正想着用些手段探知水幕中血裙女孩的来历,却不想白骨王座上血裙女孩若有所感,轻轻抬首,隔着水幕望了过来。
暗红色领域在蔓延,从蓝色水幕中延伸出来,一瞬间罩住了整个小院,将老者,光影少女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此时光影少女早有预料一般,一抬素手,淡蓝色水幕消散,暗红色领域也随时溃散。
“是她,彼岸花君!”老者陡然站起来,满脸凝重:“怎么可能!按照记载,她已经死在了巫妖量劫,怎么可能,她怎么还活着!”
光影少女又不说话了。
老者迟疑了一阵,凝眉思忖了片刻,也重新不悲不喜起来,反问道:“所以,你今日便是为了她来的?”
“不是。”光影少女缓缓的摇头,接着又道:“三百多年前,学生曾与一道人许下诺言,待到白虎门大开之日,便是老师重见天日之时。如今看来,这一天就在眼前!”
“嗯?”老者扭头,非但没有欢喜,反而凝眉道:“你会如此好心?就不怕为师重见天日后召集旧部,将这千余年的囚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老师自便。”光影少女平静的说了:“不过学生觉得老师身为人道至圣,重见天日之后,最先要做的可不是找学生清算,而是保人道长盛不衰。”
“你这是何意?”老者凝眉。
“到时候老师自会明白。”光影少女平静的说,随即素手轻轻一翻,一枚尺许高的木盒在其手中出现:“这便是老师图谋数千余年所求之物,当年只因它与弟子有因果之缘,弟子才从老师手中取走。而如今因果之缘已然尽了,弟子也不该强占,合该送它给下一个有缘之人。”
“你这东西都不要了!”老者彻底变色了,但接着又惊疑的盯着眼前的光影少女,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把自己从规则中抹去了?”
“此物放于此处,其内设有一封,待到老师自由之时,便是破封之时。学生早已将此物天机外放,诸天占卜皆可知,破封时必有外人前来争夺。老师能否在众人中与此物强续缘分,还在老师自己。”
光影少女不愿多说,言语刚落,已然蓬的消散,小院子中只剩老头,和那漂浮的木盒。
长安城前皇城道,暗红色领域中,所有人都几乎毫无反抗之力,随着一朵朵猩红色的彼岸花盛开,他们体内的生命精华在加速流逝。
春晓不是血裔,身体软弱,抵抗能力是众人里最差的,她最先承受不住,先是从青葱少女转变为成熟妇人,接着又快速的衰老,乌黑的鬓角开始变得花白。
只是短短片刻功夫,她已然直接老了三十多岁,光滑的皮肤变得松弛,眼角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衰老,最好的也衰老了十来年。
关键这一切都还未停止,还在继续。
高坐在白骨王座上的血裙少女怔怔收回目光,将右手缩在身后,左手则握在身前,用空灵的眸子盯着下方,平静的看着一群人垂死挣扎。
她没有主动攻伐,这只是领域外泄的余威。
“施夷光!”耳机里传来老校董的声音:“施夷光,你做了什么,你在干什么!”
血裙少女根本不搭理老校董,只是朝城门口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微翘,握住了左手。
一刹那,白骨王座崩塌,盛开的彼岸花凋零消散,暗红色领域也如潮水般退去,整个皇城道恢复了平静,而她本人则一瞬间像是被抽了脊柱,从半空中栽落下来。
施夷光觉得脑袋涨的疼,屁股摔的疼,用力甩甩,揉揉,这才逐渐想起来自己正被黑衣人追杀呢,顿时打了个激灵,连滚带爬的掉头就跑。
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