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对着章惇,肆无忌惮的开喷:“我在官家面前说的话,你回答的了吗?就算辽国虚弱,难道我们就不能忍一忍,装作不知吗,等与夏人战后,再做试探又有何不可!”
李清臣这会儿已经会过意,神情冷漠的回击道:“王尚书,这是官家认可的事。章相公这么做,有他的道理,你在政事堂这般抨击,居心不纯吧!?”
王存怒哼一声,道:“我不纯?我哪句话说错了?如果我说错了,我们这些人都急吼吼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你李尚书是衙门里闲的没事,来看望章相公的吗?”
李清臣语气不善起来,凌厉回击道:“我们已经见过官家了,章相公有什么错?你是要抨击章相公还是追究官家?你是在为辽使鸣不平,还是要借机为什么人翻案,或者是在泄私愤?”
王存毫不客气的喷回去,道:“我要做这些,缺少借口吗?这里是政事堂,李清臣,你是在攻讦我吗?那咱们就摆出来,好好论道论道!”
党争起于‘政治歧见’,归根于人身攻击。
林希见着他们就要开战,势必变成双方道德大战,只好出口道:“眼下的事,是处理斩杀辽使的事,这般国政大事之下,你们要争吵到什么时候?”
王存瞥了眼其他人,除了相对‘中立的帝党’,其余都是‘新党’,势单力孤之下,他当即转向许将,道:“许尚书,兵部难道就不说句话吗?”
许将料到逃不脱,没有纠缠这些,直接向着章楶道:“相公,是要在这里定,还是我们去机要房,而后上禀官家?”
‘军政’不同于政务,政务政事堂有相当大的自主权,但‘军政’过于敏感,必须事事向上奏禀。
章楶端坐笔直,道:“此事已脱离枢密院的范畴,在这里定下,再一起奏禀官家。”
众人听着,倒是没有说话。
王存想要继续喷,许将却已经接话,道:“目前在秦凤路聚合的军队有近二十万,京东、河北路等有军六万,可以临时调拨北上,但开封城只有楚攸的三万,一旦辽或者夏突破北方,便可一马平川来到开封城。”
众人心头一凛,纵然之前都知道,但许将说出来,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
刑部尚书来之邵果断沉声道:“从南方调兵,今天就调!”
许将稍稍沉吟,道:“倒是可以,一个月内,可以抽调六万,但南方近来各种民乱非常的多,需要政事堂以及枢密院做出细致的安排。”
民乱,除了宋朝官僚急急的侵蚀、压迫外,还有因为‘新法’的刺激,使得南方士绅集团变本加厉的压榨百姓,促使了‘民乱’进一步升级,并且,还有更升级的趋势,朝廷对此一直采取严厉的镇压、监视态度。
如果抽调南方军队,使得地方空虚,可能造成一些不可预测的后果。
大宋军队的布局,都在章楶脑子里,听着就以一种一锤定音的语气,道:“调,将他们从南方抽调到北方,改革好再放回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借机‘军改’?
不少人发愣,这都能扯到‘军改’?
许将沉思便可,点头,道:“好。那,,政事堂这边,怎么打算?”
许将的目光,从章楶的身上,移到章惇脸面。
王存强忍开喷的怒气,哼了一声坐下。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但政事堂‘议事’的氛围太浓,不像以前,一旦有人开口,就能引发混战,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决定不了任何事情。
章惇环顾一圈,语气平淡,道:“计划不变。主要就是盯住幽云十六州,以我的判断,辽国能够调用的军队不足两万,根本不会开战,即便越过,也不会深入,无需担心。我们主要精力,还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新法’,一个是与李夏的决战。”
王存听着就要张口,迎来的却是章惇极力凌厉的目光,他睁大双眼想要反击,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没说出口。
他继而就觉得羞愤,忍不住要站起来,章楶已经接话,道:“枢密院不预政事。与李夏决战,目前军力已经到达,目前在整合军队,磨练配合。军器,兵甲等还缺一半,钱粮缺七成。”
章惇的目光看向户部尚书梁焘。
梁焘面露怪异,片刻道:“按理说,今年国库不应该缺钱。”
这个按理说,自然是由于朝廷进行了大规模的减员,已经军队停止以往的征募,并裁剪,‘按理说’会节约不少。
众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但是’。
梁焘的‘但是’如约而至,道:“今年在各方面的投入远超往年,先是治河,而后是整修官道,同时今年赋税上来的是去年的七成,并且,明年朝廷还要大规模减税,户部必须做出足够的预留,能挤出来的,并不多。”
王存不说话了。
工部未来三年,将拿到近两千万贯的钱粮,这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
他不说话,就是表态:休想从工部这里挤。
林希,许将,来之邵等同样面临思索,他们也得到了远超以往的拨款,但用处更多,同样挤不出来多少。
章惇没有给这些人借口的机会,道:“枢密院能拿出三成,户部拿出两成,其他部门挤出一成,其余的,从皇家票号借贷。”
众人登时一惊,齐齐看向章惇。
枢密院拿出三成不难,军队的开支本来就大,稍微加节约一点就是天文数字。户部两成同样容易,其他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