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龟没好气的说:“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程氏女跌坐在地上,冷得直打哆嗦。但她的心更凉,嘴唇颤抖着问:“怎么会,他是神仙啊!”
“神仙也都有死穴的。”
大龟不欲与她多说,打算直接下水就走。
他也仅仅是受河伯所托,不让程姑娘溺毙,给她安身立命的资本而已。
至于程姑娘‘弑仙’这件事,以后下了地府还有的惩罚要受。
河伯的安排也仅仅是不想让自己再影响到程姑娘,让她身为人的这辈子能活得好。
其他的因果孽债,都各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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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女此刻跪在堂下,即便只能看到那黑袍一角,她也满足的想要哭。
就算怎么都哭不出来,她喉口也发出抽泣的哽咽声。
她期待那黑袍人把目光挪到自己身上,她花了大力气才求得那龟保养她这张脸,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河伯再见,再听他说一句‘程姑娘’。
然而她等到的是城隍爷说:“程氏女,还不把你下毒暗害张煊,谋划淹死庄浦和的事情从实招来!”
城隍爷的声音不大,却宛如当头棒喝,让身为鬼的程氏女不得不遵从。
“我偷学龟族吐纳之术,以小龟的命要挟大龟寻来带着灵气的珍珠,为我保养皮肤。至今,我已苟活三百七十六年。”
跪趴在她旁边的张氏三人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他们震惊的不仅是城隍爷说张煊的病居然是这女人下毒,更震惊这人居然活了三百多年,她、她、她还是人吗?!
程氏女没有看张煊,她目光一直追随堂上那黑袍一角。
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感知到张煊看着自己那惊恐不已的眼神。
张煊的害怕让她不由自主的‘咯咯咯’笑出声来。
程氏女简要的把当年发生之事说了一下,道:“我打听了几百年,终于得知张煊从出生起,每到处暑那日就心口疼。想必出谋划策杀害一河之神的业障在地府都没消弭干净,还需要在人世偿还。三年前,我偷偷接触到他,给他下毒。”
张煊的母亲出于爱子心切,终于能说得出话来:“你是怎么给我儿下毒的?我儿的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他就算下馆子,那也是大家一起吃。”
程氏女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说:“我之前是做胭脂水粉的,我给自己脸上涂的胭脂水粉里下了毒。他色心不减,亲、亲吻我,便中了毒。”
“你看看你这手,你这胳膊,我儿怎么可能看上你?!”
程氏女脸色更是难看,她说:“那你就要问张煊了。再说,我只要在白日里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他不是就看不见?”
眼看着张煊的母亲还要继续闹,城隍爷没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压制,她立刻就动不了。
程氏女继续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再见夫君一面。”
此话一出,除了堂上坐着的城隍爷、河伯和苏苒之,其他阴差都惊了。
“当初我动手,是因为我自己不懂事,再加上他一直在旁怂恿,我犯下了滔天罪行。我之所以给他下毒,是因为他不配活。”
这话已经触及到城隍爷的威严,毕竟让张煊心口如刀扎的痛是他们城隍庙安排下去的。
但他依然没说话。
因为他给所有鬼评定功过,安排刑罚,是依照生死簿来的。
区区凡人的一句话,根本不可能激怒他。
程氏女继续说:“我本以为现在的河伯不是当年我的夫君,直到……直到今年初春,我在河伯庙看到了三百多年前镇上那个姓李的老光棍。”
那会儿她原本正在给新任河伯上香,她不知道该祈求什么。
就是默默的跪着,欺骗自己这位就是当年那被自己杀死的夫君。
哪想到,一转头就看到李老光棍风尘仆仆赶来,跪在她旁边。
他说:“河伯大人,当年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来将功赎罪了。”
程氏女呆呆地愣着,直到香灰不堪重负的洒下,烫到了她的手指,她才如梦惊醒,赶紧插了香出去。
她说:“我活了三百七十六年,我经历过大安国建国。我是知道新任河伯被冠以‘淮明河’之名,因为他本体是一条大黑蛇,我从来没想过他就是我夫君……”
程氏女很清楚的记得,那天身穿红衣的男子飞出窗外化龙之后,腹部是有爪的。
她后来查过各种典籍,她知道有爪的一般都是龙或者蛟。
但其实,当初的河伯也仅仅是半蛟,大部分/身/体还是蛇。
只是那晚的惊鸿一瞥,让程氏女误会了三百多年。
不过,这也是他们缘分已尽。
河伯用身死道消,用大龟的照顾,撇干净他和程姑娘的关系。
自此生老病死,再不相干。
纵然程氏女幡然悔悟,苦苦追寻数百年,但依然抵不过‘错过’两字。
错过,不仅是错了,更重要的是过了。
可程氏女现在还不明白这一点,她说:“既然知道现任河伯就是我夫君,我去祭拜过上百次,他都不现身一见。我知道他肯定在生我的气,但我……我没多少年可活了,而且从今往后,随着我越来越老,那龟都无法给我足够的珍珠灵粉,我这张脸要保不住了。”
因此,她便一不做二不休的设计用淮明河水杀死庄浦和。
张煊的母亲怒道:“你这个骗子!你就是个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