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把儿子给榨干了。
最后,田殊的兄弟各自分家,要跟他这个‘罪人’划清界限。
一年后,田殊父母故去,他离开家乡,用变卖老房子的钱买下一艘小船和一点点粮食,开始随江漂泊。
他那会儿其实是存了死志,但心里还是有点活下去的念头。
田殊就想着,随缘吧,能飘到哪儿是哪儿,能撑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可当他吃完所有干粮,躺在小船上,几乎要被饿死、晒死、冷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求生的yù_wàng很强烈。
但他那会儿已经没有力气呼救了,偶尔强撑着坐起来,也只能看到一望无垠的水面。
也正是这些水,他才能坚持着活这么久。
可那种感觉却无比绝望,他甚至有种这辈子都见不到岸的错觉。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醒来,太阳很亮,可我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我渴,也很饿,我想着,如果这会儿下场雨,就算是要我做什么,我都认。”
田殊精神有些恍惚,说:“那天,真的下雨了。”
已经没力气弯腰喝江河水的他终于喝到了水。
也就是从那时起,田殊开始做梦。
苏苒之和秦无对视一眼,那年她刚出生。
“都是十几年前的梦了,我现在记得模模糊糊。我感觉在梦中去了好多地方,好多朝代……”
田殊说,“我后来仔细想过,那应该是梦中的梦。我从梦中梦出来时,有个声音告诉我,让我把这些故事总结起来,不带个人情感,写成话本。”
见苏苒之目光看过来,田殊苦笑:“梦境中的内容我一个都记不清了。甚至我自己写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只知道再次靠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九个月。”
他居然在江中漂泊了九个月。
没死。
然后田殊被按照流民收编入江安府,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学识,也不想再对政治事情指手画脚。
他想起了自己在船上所做的事情——写话本。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梦中故事,但那些神话传说中的世界构造却留在了他骨子里。
田殊确实写了几则话本,可因为其他写话本的书生跟书肆掌柜关系更好。
掌柜每次给田殊这个外来者的印量都是最少的。
田殊写了两年,还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最后,拿着销量不高话本的田殊被茶馆老板捡了回去,让他在茶馆说书。
这一说,就是十五年。
“我刚去茶馆说书的时候,生意火了好几年,那会儿听我说书的人,都沿着河边排队。可惜近几年越来越不行了,就连掌柜去年都走了,把这茶馆留给我。”
掌柜故去后,田殊就得给伙计们开工钱。
他检查了账本,才发现茶楼已经有五年多没盈利过了。
掌柜的是为了照顾他,才不提这事,还每月都给他六百文月银。
田殊没说的是,掌柜遗言让他卖掉茶楼,带着些钱随便买个小院,安享晚年。
但田殊却不愿意掌柜的心血被糟蹋,他开始顺着有钱人的心思,来编他们喜欢的故事。
上次那个狐妖想要□□气,最后发现对象是个姑娘的故事,就是因为花钱的老爷不喜欢,他才不再说了。
秦无和苏苒之的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放下了。
苏苒之心想,原来只看过的那些话本当真是田先生所写。
但田先生已经不记得父亲,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只是表现的对那种神话故事很感兴趣。
田殊说:“随着我年岁增长,我对那些神话故事的因果缘由也记不太清,现在每天说书都靠自己编撰。”
不过,在一众说书先生中,他还是有自己独特的个人风格,因此才有了自己的熟客。
当然,此后的‘梦中所闻’全都是假的。
真正梦中所见的记录,田殊全都记不清了。
不过,田殊也依靠这个噱头,笼络了几位茶客天天来听他说书便是。
田殊见苏苒之和秦无没有对他流露出惋惜的姿态,这才没最开始那么紧张。
他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说白了,在下现在就是一个卖艺的,因为先生、夫人给的赏钱足够,我就把自己的经历当成段子讲给您听。”
苏苒之和秦无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多给钱。
这是田先生最后的体面。
只是他们走的时候,田先生觉得身上好像有火滚了一圈,浑身暖洋洋的。
总是喜欢出虚汗、发劲冷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一点活力。
田殊忍不住看了看手中的茶盏,早已没了温度,也不知道这热浪从哪儿来的。
而在第二日,田殊惊愕地发现,他家茶馆里居然坐满了客人——
“听你说那狐妖来江安府了?”
“先生快讲,咱们好奇着呢。”
“那可是会赛马,懂兵法的狐妖崽崽。”
“好久没听先生说书了,咱们江安府啊,论说书我最佩服先生!”
而与此同时,城西另一家茶馆掌柜抱恙,据说他浑身散发恶臭,就连媳妇儿和孩子都受不了这味道,要跟他分房睡。
田殊偶然听闻此事后,再联系城内最近盛传的请‘替’事情,还有那被夺去财运的几家店铺。
不难猜到,十几年前是别人夺走了自己的‘气’,这才导致他穷困潦倒。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初给他银钱的先生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