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我爷爷年事已高,也来不了。我也要买四方联……”
大家听了,纷纷交头接耳。
有人觉得已经够可以了。
有人还在抱怨,“双联张还是太少了!怎么也得四方联啊!”
这话当即遭到安保组长的谴责。
他当机立断,大声疾呼。
“同志们,请你们务必体谅我们一下啊。我们经理答应的,这就可以了,这已经违反上级的命令了。至少能让大家买到双联。要是你们再不满足,我们真没办法保证,在场的人都能买到邮票啦!请互相理解一下!”
如此,才算真正的过关。
人群中直到此时,才算响起一阵欢呼声和掌声来。
大经理和安保组长暗自抹着冷汗退场,这才算把自己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而大经理的这番说辞也终究不算白费力气。
秩序井然了。
虽然时间拖延到了九点三十五分,晚了一小会儿。
但鼠年生肖邮票,终于得以开卖了。
尽管这一天很冷,排队的人太多,冬衣总是太薄,可邮迷们却呈现出一种积极的精神面貌。
大家无比快乐地在冷风中忍耐着,坚持着。
不为别的,就因为工体里面的集邮者探出脑袋往前看,总能看到买到邮票的人笑嘻嘻的走出来。
而场外的集邮者们看到高兴购买到邮票的人走出来后,他们后面的队伍还在不断地延长、延长。
再加上没有集邮证的人真的买到了双联张走了出来,完全验证了大经理刚才当众的承诺。
于是所有排队的人都开心了。
在邮迷心中,这一天又是一个神圣的日子,是他们的嘉年华!
当然了,如果自此就一番风顺了,大家都严格遵守秩序。
风轻云淡的把邮票买回家去,那也就太脱离实际生活了。
因为还有个细节不难猜到,在这种相当罕见的大场面是不会短了那些想钻空子的机会主义者。
毕竟邮票交易在“运动”时期就没中断过,私下的钱物交易又持续好几年了。
集邮总公司门口“小市场”,邮票日交易量和规模,早就甩开那些倒粮票的人聚集的“东单公园”,甚至超过了友谊商店那些“炒汇”的黄牛,堪称目前京城最大的投机市场。
应运而生的,就是依附在这种邮票交易上的邮票贩子们。
而且得说,1984年邮票贩子已经和当初的不大一样了。
他们从“草履虫”已经进化到了“小鱼小虾”,多少也能有点内部门路,掌握个几千块的资金来运作了。
虽然比不了正经跑南方的个体户,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个月轻松捞个千八百块还是不难的。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算是有钱人了。
所以目前许多邮票贩子都不是业余的,已经变成了职业化。
要么跟单位请了长假,要么索性就是没有工作,专门吃邮票就够过滋润日子的了。
也正是这些人,日后接受了政府的收编,构成了京城邮商的基本队伍。
所以十点左右,当体育场内外的情况正常化的时候,这些邮票贩子就趁着安保人员松懈了,开始冒头闹妖儿了。
工人体育场之内,有人开始从队伍里出来,就在队尾慢慢的溜达。
排队的人们在这小子经过身边的时候,都会听见他小声念叨“邮票,邮票,买鼠年生肖票吗?我有,我有啊……”
还有人专门盯着那些已经购买了邮票的人。
在他们走出来时,迎面过去找那些兴致不高的人。
“你有集邮证吗?没有?啊,就买了两张吧?那还想要买吗?想要,找我啊……”
工人体育场外的大门口,类似的招揽就更明目张胆了。
因为里面毕竟还有人管,行事得隐蔽一些,而外面则是彻头彻尾的自由之地。
类似的招揽生意无处不在。
邮贩子,“嘿,哥们儿!咱聊聊!”
“嗯?你认错了吧?”排队的邮迷对突如其来的搭讪,一头雾水。
邮贩子,“嗨,我们是不认识,可聊聊不就认识了嘛!反正来这儿都是为了邮票来的。哎,你有集邮证吗?”
“有啊,我从六里桥赶过来的,就是为了买整版票。可惜,今天车抛锚坏半道儿上了,那个破公共汽车啊。害我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那我都不用问你就知道,你排这么后头,心里肯定着急。你觉着你自己能买到邮票吗?”
邮迷认真地说,“应该能买到吧,虽然我来晚了。可刚才集邮总公司的领导都出来作保了!”
邮贩子撇着嘴拨楞脑袋,“我看没戏,你看你前面排了多少人?那是上万人!就说你能买到,那得排到哪会儿去了?三四个小时算好的,下午见吧您……”
邮迷被说的意志消沉了,登时哀叹一声。
“这倒是啊,我估计这一天就算是搭进去了。可又能怎么办呢?我也只能坚持,要不真就白跑了。”
邮贩子顺水推舟,“还是我来帮你解决问题吧,我手中有。卖给你怎么样?”
邮迷睁大了烟酒。“你说什么?你手里有?太好了。”
邮贩子立刻看看左右,趁人不注意,把身上的包打开,一个大硬皮册举到那人眼前,给邮迷看。
里面是许多鼠年的生肖邮票,有单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