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毁了我的供词是为了我?你当我是傻子吗,他是犯贱吗。”福临肆无忌惮地发威,完全没有感到有何异样。
皇太极的脸色越来越沉。手指也一根根地攥紧,突然喝道:“够了!”
福临毫不明白,却是吓住了,呆呆地叫道:“皇阿玛!”
庄妃观察着两人的脸色,惊疑不定地闪动着双眸,心里越来越冷,今天又掉入了陷阱里,她发现时已经太迟了。
而现在,她只有强撑着自尊逼问道:“孟古青,别妄想闪烁其词。你只要老实说,八阿哥有没有逼福临向你下跪!”
孟古青停下了,为难地望了望索伦图。最终坚定地道:“有。”
这个“有”字刚刚吐出来,群臣的脸立刻也全部扭曲了起来,还有抑制不住的惊呼声。
索伦图立刻讶异地尖叫了一声,似嗔似怨地瞪了孟古青一眼,像是责备她为什么这么傻。又像是责怪她的出卖。
庄妃却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喜笑颜开地对皇太极道:“皇上,请马上治她的罪,八阿哥欺骗皇上,也要治罪!”
皇太极咳嗽着,转过了眼睛。对群臣道:“你们怎么看?”
济尔哈朗第一个闪身出来,恭敬地道:“皇上,依奴才之见。孟古青格格和八阿哥终究只是孩子,他们只是无心的玩闹,并不是存心的,您还是不要计较了。”
“郑亲王这样说就不对了。”阿济格旁观到此时,看见胜负已分。终是忍不住火上浇油:“人人尽知皇上最宠爱的人是八阿哥,您这么做。是想让皇上当众循私吗?”
好狠的一张嘴,分明逼着皇太极亲惩爱儿,不吝于剜他的心头肉。
皇太极抬眼,目光淡淡地扫过去,却是停在多尔衮的身上,问道:“十四弟也这么想吗?”
此言一出,多尔衮立刻感到大部分的目光萦绕了过来,照射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只能顺水推舟,轻声道:“虽然该罚,小惩大诫就好。皇上自行斟酌,臣弟不敢妄言。”
“可是朕不这么以为,福临说得没错,他是皇阿哥,却被迫向孟古青下跪,朕应该还他一个‘公道’,如果只是小惩大诫又何来公道?众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一时,鸦雀无声,居然没有人回话。
静默了片刻之后,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惶恐请罪。
这时候,孟古青突然朗声说道:“不,皇上,臣女以为八阿哥虽然这样做了,却不但无错,反而有功,他是为了皇上才这么做的。九阿哥的确是向我下跪,但他跪的却不是‘我’,不但如此,当时他还逼我向他下跪,是八阿哥亲自还击,将他按跪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应该受罚。”庄妃冷冷地喝道,终是抓住了机会。
孟古青却是冷笑地展示自己的公主裙,斩钉截铁地道:“我还没有说完。九阿哥跪的是皇上,不是我。我这身衣料是皇上御赏的,九阿哥跪它,难道不应该吗。非但如此,我当时已经当众说明它是出自御赏,九阿哥却还要逼我下跪,这样做置皇上的仪威于何地?八阿哥为了维护皇上的尊严而做出反击,有何不对?冒犯皇上是什么样的罪过,想必姑姑比我更清楚!八阿哥这样做不但是为了挽救他,更是帮他及时改过,何错之有?现在人证都已在此,大可一辩。姑姑,你还要治我们的罪吗!”
庄妃听得满头大汗,身儿已是瘫软了,不敢置信地道:“那你说供词被撕毁,又是怎么回事!你把人交出来!”
这回,孟古青没有答她,而是飞快地再望了一眼皇太极。
皇太极的脸色越发冰冷了,手指攥得格格响。
庄妃突然明白了,福临和多尔衮也都明白了,就连满地的大臣们,也都诚惶诚恐地弯下腰,不敢发一言。
居然输在这样的细节上,素日骄傲狂妄的多尔衮感到心中一寒,也闭紧了嘴巴,深深地为着刚才的帮腔而后悔。
这一回,皇太极阴笑着扫过了目光,对他道:“十四弟,这回你又有什么意见吗?你说小惩大诫,那么朕该怎么惩罚福临呢?”
“皇上。”多尔衮惊慌地抬头,不禁瞟向了庄妃。
庄妃幽怨地瞪了一眼,却有别样的期盼闪动在眼中,她已克制不住地在求救。
皇太极看在眼中,又笑了一声,道:“十四弟在犹豫什么?冒犯皇威再加上欺君之罪,十四弟难道还想不出怎么罚,是想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