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贵妃敛下阴寒的目光,握紧她的手,笑着说:“送礼只在心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大福晋不会跟你计较的。”
“依姑姑说,送薄礼倒是无碍的?”孟古青露出欣喜的笑脸。提高声音道:“这可好了,我本来还在担心呢。”她要再施一计,确保乌云珠和福临自己跳入火坑。
“是啊,无碍的,送礼重在心意,若刻意贵重倒不必了。”庄贵妃说着,有意地将目光绕过,瞥了瞥乌云珠。
乌云珠得了暗示,便静默不语了。孟古青随后故意迟滞着不走,直到时候差不多。便和乌云珠一同告辞出来。由于乌云珠着急向福临报讯提醒,便显得有些急切。孟古青见着这样,便说道:“这样吧。光是你说怕贝勒爷不信,送了贵礼到时反而误了事,我跟你一起去说,也好做个见证,可好么。”
乌云珠甩不开她。也只好认命。当她们见到福临后,福临表面表达了认同。随后却在孟古青离开后对乌云珠道:“额娘并不是这意思,想是因为孟古青在场,所以才这样说,我们要反过来想,额娘定是希望我送贵礼。乌云珠你莫要想岔了。什么千里送鹅毛,那是说给孟古青听的,就让孟古青送薄礼去吧。她上当了,到时候小八一定会骂死她。”
乌云珠担心地又劝了两遍,见福临不耐烦想发火,便不敢拂逆,默默专心于绣品。而真正如意的孟古青却安心地等待着二月十三的到来。
到了那天。孟古青天未亮便起来,穿起粉红色的云纹比甲。印花缠枝莲百褶裙,打扮得既娇艳又不浓烈。并让赛罕和图雅还有度丽娜将备好的薄礼取出,伺候着哲哲同去衍庆宫。
原是因着皇太极特许的恩典,乌音格等贵眷们并不须四处跑动,进了宫直接到衍庆宫候着便可,盛宴安排在午时,一大早贵眷们便可入宫来提早准备。为着凑热闹,更有许多大臣和家眷也一并涌来。因此,孟古青离衍庆宫越近,越是听到和看到热切的人们。心想,不过是鳌拜姑姑作寿,竟使得宫里热闹得跟过年差不多,可见鳌拜的势力有多么火热和庞大。
衍庆宫的院子里面竟围了许多人。乌音格在院中说话,一时吵攘,声音远远地飘出来,传得很远。况且,因为人多站不下,从里到外竟大排长龙,致使宫道都有些堵塞。
哲哲坐在宫轿里,微微撩帘便得见,因着越来越近,竟使得心头有着压抑之感,便不悦地斥问着:“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规矩?停下!”
苏布达忙应着了,宫轿一停,前面涌动着的人们全都醒悟过来,吓得跪伏着,乌音格带着女眷们也赶快从院中出来,到哲哲轿前趴下请罪。
乌音格只为白音生过一个儿子,况且夭折了。为着稳定地位,便在白音的侧室里点了三个最优秀的改在自己的名下,以对抗元配留下的嫡子。这三人早已成家立室,子嗣充盈。所以外表上乌音格是极为荣耀和光彩的,旧疮疤也无人敢揭。所以外界提起对这位大福晋都恭维儿孙满堂,多福多寿。因着平素被恭维惯了,乌音格便有些忘形,这时突然警醒,却是迟了。
哲哲端坐在轿中不悦地咳嗽,孟古青察言观色,到哲哲身旁耳语了几句,便抚定了情绪,随后又亲自走到乌音格身边搀扶起来,因笑道:“大福晋不必惊慌,皇后是为着高兴呢,一下子见着这么多人,可是吉事了。只是都在这儿聚集着,倒是奴才不会分拨安置,不会伺候了呢,他们俱是该罚的,大福晋受惊了。”
“奴才失礼了,多谢格格美言。”富态的乌音格不太灵活,爬了几下才起得来,窘迫地抹了抹眼泪:“在主子面前失了礼数,是奴才的罪过。”
“别这样想,今儿是好日子。”孟古青安抚着,亲自扶着乌音格的手臂,又恭请哲哲下轿。
偏这时,慌慌张张的福临带着乌云珠,苏赫还有下人们赶来,见着情势不对便想退走。
哲哲下轿心思方定,突然又被撩动了怒火,竟不理情面地道:“站住!”
“皇额娘。”福临忙跪了,因怀中搂着外表镶了一圈金边的红木长匣,很是惊恐。
“是什么,打开瞧瞧。”哲哲朴素惯了,见着如此很是看不惯,便伸手指道。
“是一点薄礼,送给大福晋。”福临不安地粗喘着气,里面是他拆借了银子买来的白玉如意。
“薄礼?呵呵。本宫料不到福临你倒有这样的心意。”哲哲冷笑着,轻抬了眼皮,发作道:“既这么着,乌音格就在这儿,你且上前问问,看她喜欢不喜欢。”
乌音格哪敢接受,吓得战战兢兢,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不敢当,贝勒爷,这太贵重了,奴才消受不起,还请您收回。”
福临见此情形已是后悔,但这长匣要想脱手便要寻借口,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计,将这长匣放在地上,对哲哲道:“皇额娘恕罪,儿子一时糊涂,是乌云珠这样建议的,并不是儿子的本意。”
说罢,福临急得转身,匆匆朝乌云珠挥了一巴掌。而乌云珠也当即被打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