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福临便迎来了欣喜若狂的消息,当梁思杰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北一所告诉他,他兴奋地连衣服都顾不得披,鞋也未穿便赤脚走到面前去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是,”梁思杰的脸上没有丝毫欢愉的神色,反而有着深刻的凝重和惨痛。他认真又羞愧地望了望福临,回道:“对不起,九阿哥,您的货也被‘歹人’烧了。这是我叔叔拉图赶到抢救下来的,只剩这一箱。”
除了城隍庙以外,京城最大的当铺亨通当铺的库房也遭到莫名其妙的大火,损失惨重。因此惊动了九门巡防,闹出很大的动静。
而消息正是从宫外传进来的。
梁思杰不敢告诉他,带人去烧货的正是拉图。因为无法违背小玉儿的命令,拉图只好带着镶白旗和正白旗的人蒙面扮“乱党”去做这件事,为了同时对庄贵妃有所交代,才留下了这一箱。
那便只剩下三千张。福临原本印刷了三万张,这下只有这么多。他瞬间浑身吓出冷汗,脚软得摔在地上。
梁思杰急忙去拉他,劝道:“到明天辰时才开局,不如加印吧,也许赶得上。”
“我已经没钱了,额娘也没钱了。”福临感到刺骨的凉从脚底传入心房,痛苦极了。
“也许可以找十五爷……”梁思杰有心提议去找多铎或者阿济格帮忙,细想这是不可能的。多铎他们根本不会愿意为着福临冒这么大的险,况且凡事要留一条后路。若是这次连到多铎和阿济格,影响到他们的势力,日后庄贵妃和福临会更孤立的。
梁思杰想到这儿闭上了嘴巴。
福临爬起来,冷静了一会儿,自我安慰地道:“没关系。就算只剩这么多,我也比小八幸运,他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这一箱。只要明天卖得好,我就可以拿回本的钱再去加印,我一定会赢他的。”
“九阿哥,要不奴才去赊,只有这一箱太少了。”梁思杰计算了一下成本,很心痛。
这次福临付出的成本一共有五千两,除掉谨妃给他的两千两。庄贵妃和苏茉儿也拿出所有的积蓄,还典当了不少首饰。由于福临的定价比索伦图的低,五钱银子一张券。就算这一箱全部卖掉,也只能回本一千五百两,根本是不够的。但要赊印,福临也已经拿不出抵押物了。
福临痛苦地想了一阵,摸到紧贴心口的玉牌。那是当年庄贵妃赐赠给他和乌云珠的定情信物。他并不知道和多尔衮有关,于是他和乌云珠都很珍惜,否则在当初购买白玉如意的时候就会典当它。而今,他依旧舍不得拿出来。
梁思杰见他这样也觉得很同情,便说道:“要不,我领您去见见主子。看她做何打算。”
福临这便依着了赶去永福宫,庄贵妃得知此事后,根本不同意他们冒险。而且由于事发突然的关系。庄贵妃已然嗅到了危险的讯息。严词命令道:“福临,等天一亮你就去向皇上和太子认错,退出‘比试’,认输赔罪,否则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小八的货也被烧了。他已经一无所有,我还有一箱。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可怜福临看不穿,利欲熏心。
庄贵妃急忙劝道:“你还不明白吗,皇上肯定会保护小八,就算小八的货全部没有了,你也不能去出风头,你应该跟他一样躲起来。将所有的事情交给皇上去处理。如果你冒险,就证明你有心抢夺太子之位,如果你输了,就会影响到皇上的脸面,他会更厌恶你!”
福临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已然骑虎难下,这便道:“额娘,小八有皇阿玛保护,可我没有,越是这样,我越不能退缩,现在正是危难的时候,如果我能挺身而出,说不定皇阿玛会明白我的苦心,对我有所改观。额娘,求您再帮我一次。”
“这根本是条死胡同,走不通的。”庄贵妃感到很为难:“我以为你只是献策而已,为什么要打赌呢,你就不应该答应小八,他一定在害你。”
事到如今,明知山有虎,唯向虎山行。
庄贵妃劝不动他,便只好说道:“福临,你这样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去吧,等开局的时候,我不会出宫看你,免得陪你丢人。”
福临无奈地离开了,而且,为着颜面和不让乌云珠担心,他装作若无其事、胸有成竹的样子,竟也因为这样而迎来了“转机”。
大火的消息在天亮以后传遍了宫内宫外,索伦图装作很沮丧,闭门不出,使得人们以为他完蛋了,顿时风向大变,昨日还在恭维和安慰海兰珠和哲哲的宗眷们,有一半都赶去巴结福临和庄贵妃,北一所和永福宫也得了很多的礼物。
这些礼物其实是在火上浇油,在福临看来却成了雪中送炭,他便用它们做本钱,让梁思杰赶快典当加印。等到这夜子时,福临的手上已有五箱货物,共计一万五千张。
然而,由于催要太急,这加印的四箱很有隐患,至于是什么福临却还不知道。在他满怀期待与忐忑的时候,穿戴男装的乌云珠和常月露一起前来寻他。
福临见乌云珠戴着纱帘斗笠,身着男装,便知道这是为着方便的关系,觉得乌云珠很识大体,处处为他着想,很感动。
此次争斗,福临并不会直接出面,而是微服出宫,在光孝寺对面的茶楼上观望动向。所以必须抢占先机,他便携带着乌云珠和下人们,还有货物提前出了宫。天幕深沉,他们的心中却是一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