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冷冷一笑,将纸条投入了面前的炭盆。
她正在想。这时索伦图偏赶到了清宁宫,急问她:“我回了毓庆宫不见你,怎得你不等我?”索伦图为着杂事在外逗留,赶回毓庆宫时,却听说孟古青在侧屋陪了福临许久,这便吃醋地赶来到清宁宫来,表露心迹。
“我如何等你?”孟古青抬头笑道:“谨妃娘娘来了,说要去永福宫见我额娘,难道我不陪客?太子爷只管自己高兴,可见没良心。”
“我怎么会呢。”索伦图见着炭盆中烧了一半的字条。好奇地一指:“烧了什么。”
孟古青娇笑道:“能烧什么,您眼花了。”
索伦图不干:“不对,是不是福临写了什么。你快说。”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沈水袅残烟。太子,我问您,这是哪首词里的。”孟古青眨了眨眼,爱看他吃醋的样儿。
“李清照。”多年来修习汉学。索伦图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啊,这小子居然这么做。”
“福临不过是考考我的学问,你可别误会。”孟古青心想,既是福临不知死活,主动投入罗网,为什么不顺着他的意思呢。倘若他肯迷途知返。她自不去管他,倘若他执迷不悔,一定要做“小三”。那便怪不得她要反过来好好整他。
想是命运的安排,终于也轮到福临为着她牵肠挂肚。这往后可有的瞧了。
谁把谁当成猎物还不一定呢。
孟古青想着,愉悦地牵起了唇角。
“只是考你学问?”索伦图不高兴地唤了一声,扭头瞧见针线篮里有一双新鞋。
孟古青拿眼神点点,微嗔道:“可惜我的一片心。您若是怀疑,这双鞋就送给福临吧。”
“这是给我的。”索伦图见着缎面便知。一把抓了过来,谁想竟被戳在上面的针扎了一下,立时见了血:“哎哟。”
“小心点。”孟古青一见眯起了眼睛,拉起他的手指,心疼地吹了一吹。
索伦图趁她拉手的工夫,突然重重地一拉,将她拽进了怀里。
“放开。”孟古青使劲一推:“纵着你,你倒成习惯了。”
“是我失仪了,我向你道歉。”索伦图这便依着她,轻笑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拿福临跟我比。福临能做的,我自然能比他好上百倍,福临怎么跟我比,他是个三心两意的。也不知道内里长得什么花花肠子,我这回就当他是考你学问,再有下回,我可是不容的了。”
孟古青自是知道索伦图的一心一意,这便赞了几句,直把他哄得笑了,方才说道:“太子爷,您多想了,我看他是想借着讨好我来讨好您。不敢有别的心。”孟古青回想着福临的一举一动,便知道他已走向了旁门左道。
不过,索伦图倒是没有说错,福临虽然已有决心,却仍是三心两意。白天忙着讨好着孟古青,到了晚上,却偷偷摸摸地教梁思杰推着轮椅潜入衍庆宫的侧屋去见乌云珠。
乌云珠躺在床上养伤,常月露为她值着夜。二人一听屋门响便激灵地醒了,福临这便急唤道:“是我。”
“爷!”无尽的委屈突破心防,乌云珠顿时哭泣起来,急道:“奴才盼了您两天了!”
“别哭!”福临转动着轮椅来到床前,伸手抚抚乌云珠的头发,轻柔地抱了抱她:“你受苦了,伤得怎么样。”
“痛。”乌云珠的双腿已经过料理。因谨妃慈心多赏了药材,并赐静养。只是她很委屈,只有福临的安慰才最有效。
“不要哭了,我是特地来看你的。”福临一边可怜着她,一边又盼着她懂事乖觉,扭头瞧见腿上红丝一片,心儿骇得一颤便转过了眼睛。
乌云珠疑他有嫌弃之意,这便更心痛了,讨好地拉住他,轻声道:“爷,奴才倒有一件宽心的事,您瞧。”
她略带娇羞地将面上覆着的轻纱解了下来。
怕见着不好的样儿,福临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见着面上已没有伤痕,而是白白净净的,顿时疑惑了:“你?”
“奴才今早查看,脸上的旧伤已经好了呢。智远大师的药实在管用。”为着禀报这个好消息,乌云珠一直渴盼着见他,福临于她是一生的男人,她自是为着恢复容貌而欣喜若狂的。
“哦。”福临见着乌云珠娇羞中略带怯缩的模样,便不自禁地拿她和孟古青明艳大方比较了起来。若是之前没有被孟古青吸引,他自然会为乌云珠感到欢喜,而现在已被孟古青引动了心思,此刻再见着乌云珠便没了感觉。
乌云珠宛如一杯清水,寡寡淡淡,没有滋味。而孟古青却似一碗甘醇的热酒,浇醉了他的心田。乌云珠之于孟古青,无论是姿色还是气度,都不过是云泥之别。他可惜地赞叹着,轻轻推开欲投向怀中的她,轻声道:“乌云珠,你将息着吧,我该回毓庆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