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乌云珠倒成了最焦急的,因为她不过是想要卖弄一下苦肉计,却引起了这样的后果,可见并非她所愿,却是天意了。诺敏伤了,她该当去伺候的。但是乌云珠望了望身上夹伤带血的情形很犹豫。
她这样是帮不到诺敏什么忙的,反倒容易惹她上火。
孟古青在一边照顾着乌力吉,偶尔微瞥到那个方向,见着犹豫中乌云珠终是躺着不动,先是疑心她的伤太重,不过片刻后又见乌云珠转过头来,眼中的精神并未焕散,可见神智还很清楚。心知她惜命,这本没有什么罪过,只是用心使人讨厌。因她如果真是懂事的,起码应该有所取舍,或是去伺候诺敏,或是过来问候乌力吉。这样表达了感谢也可顺便得机会疗伤。但乌云珠什么都不做,显然是要得到主动的问候。
到这种地步了还在卖弄,真是作死。
孟古青正在想,身旁的乌力吉着急地指着乌云珠叫起来:“妹妹,你去看看好吗,别出了人命。”
孟古青想说“你上当了”,可终是没有讲,走到乌云珠身边淡漠地扫了一眼便吩咐:“来人,找间屋子,带她下去上药。”
乌云珠被救走了,越来越远时她扭头望了下孟古青,眸光闪烁似是想说些什么。
孟古青没有多么在意,回到乌力吉身边守着,因骨伤不能擅动,等到徐文魁来时才在一群人的保护下送乌力吉进侧屋。
经过诊视,乌力吉的确脱臼了,幸好伤得不重。徐文魁小心地复了位而后叮嘱要好好守护。孟古青答应说知道了,乌力吉却愧疚了起来。为着伤势耽误了一些时候,伤了手也帮不上忙,晚上的欢送宴全凭孟古青工人,着实辛苦。
孟古青安慰说忙得过来的。让其其格和图雅好好地在这里伺候。随后派人去清宁宫请度丽娜带吉兰星兰还有那木其过来。因诺敏刚才在厨房里闹了一会儿,须得经过收拾才能开始烹调。
加工食材配菜以便傍晚时及时下锅,汤盅也提前炖上。孟古青一一检查过,蔬菜和禽肉都是新鲜的,偏是为了四尾鱼纠结了起来。
它们的肚子白而且鼓鼓的,尾巴很小,极眼熟却想不起是什么。孟古青疑惑地盯了半天终是向度丽娜求问:“嬷嬷,那是……”
度丽娜一瞧也惊住了:“这是河豚啊,怎么回事。”
人人皆知河豚三月到五月是河豚毒性最强的,如今是六月了倒也不保险。是谁拼死要吃河豚呢。
孟古青想起了寨桑还有淑雅。因他们是宫中的显见的吃货。因着他们,竟也能使宾客们一饱口福。不过河豚虽然美味但显然需要专业的处理人材,孟古青摇头叹气:“我做不来。必不是要我做。”
随后略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了御膳房的大厨。这个人又矮又圆有几分憨厚的样子,偏巧姓何,孟古青在旁观摩了一会儿,悟到了不少。
到了傍晚。客人都到了,菜陆续地上,轮到河豚鱼的时候迎来了众人瞩目。大家都很好奇地盯着餐盘,兴奋又有些害怕。
孟古青眼见送上餐盘的人并不是做鱼的那位,便说:“如何换人了?”
因河豚与众不同,上菜者必须亲尝无害食客才能放心食用。而且上菜的必须是亲手做菜的人。这是规矩,没有中途换人的道理。因不是做菜者是没有胆量亲尝,也没有条件笃定鱼儿无害。
做菜的人身有变故。这便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得见美味而不能食用显然太可惜了。但做菜的人突发绞肠痧被抬下去治病,显然没有办法来尝菜。
皇太极有意随手指一下人去尝。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欢乐通通不见了。
为了一道菜竟形成了要杀人的氛围,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博礼在席上淡淡地讽刺了几句。尝鱼的意义竟被引申到孝心上来。
孟古青抬眸笑了笑,欲起身。旁边的索伦图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孟古青一扭头,见到索伦图坚决摇了摇脑袋不许她动。
她更怕索伦图会意气用事。于是反过来勒住了他的手腕,也不许他动。
气氛变得很尴尬,博礼虽然不说什么,心里也在想没一个是真正孝顺的。胆上现出微恼的红晕。一道菜试出了人心,而且恰恰在起行前的欢送宴,真是令人痛苦。恼得哼了一声,抱紧了身畔的诺敏。
诺敏只是破了点皮,但因着是在脸上,便觉得时时刻刻引人注目。因此也是在扮柔弱。为防乌云珠告状,她已让高娃看住她,所以不怕什么的对博礼撒娇。
博礼为图大局,答应等宴席散后再处罚乌云珠,而且因为没有见到乌云珠的惨样,所以并未觉得诺敏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乌力吉多管闲事害惨了她。
谁想席上会突然冷清成这样,众人皆有不欢而散之意。人人想要打圆场,可终究也没有谁愿意站起来尝鱼,大约是想把生命交付在一条鱼上太过荒唐,根本没有意义。
因此,皇太极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微微一笑后开始了悬赏:“谁肯尝鱼,可得白银百两。”说完,拿眼神去点索伦图还有众位子侄们,示意他们不要冲动。随后眼神扫到孟古青,也是点了点。
孟古青知道皇太极也是疼她的,既然有圣旨不起身便不起身,反正她是有尝鱼的胆量的,也很明白孝心并不是表面之物,用不着刻意在此时表现。
但一再如此,局面便要僵持下去。少不得最后还是要奴才来牺牲。皇太极叹口气,刚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