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不好意思驳他面子,回头望了望索伦图。索伦图抬手一指:“也罢,就去那儿吧。”
所指之处,一盆丁香正艳。
福临瞧见摇了摇头:“额娘之症恐不宜用。多谢太子了。”
他每处守礼,滴水不漏,半点错处也不肯有。寻了一会儿,嗅得桂花香气,欣喜地转了去。到了树下,旋过身子问小八:“太子,我可以采吗?”
何须如此战战兢兢。索伦图在不远处看见,倒要有些不耐烦了。因见福临目光真诚不比从前,点了头道:“可以。”
于是,福临抬手去够花枝,只可惜最低的花枝也有些高。他便踏上身边的大石块去采。
一株到手,他便堪堪从石块上坠下,跌个倒仰。
“福临!”索伦图惊住了,慌忙去接应。孟古青仍站在原处不动。
福临咬唇不肯叫疼,手儿仍旧执高。竟是为着不肯弄脏那花儿。
一片孝心溢于言表,孟古青却在默默观察,看他是否作戏,等了一会儿,见福临始终不曾偷瞟她反应,方才走了过去,微蹲了问:“无碍吧。”
“无事。”福临先将那花枝交到她手,然后才爬起,笑说:“我瞧这一株最合眼缘,你们别笑我痴便是了。”
采一株花也值得这样。莫非真的心中无尘?孟古青蹙眉,从他的眉目中瞧不出什么,淡淡地道:“您喜欢就好。”
“是。”福临接了花枝,便要去交给苏茉儿,动步时才发现身上痛得撕心裂肺。
“你扭伤了。”索伦图无奈地叹气,低身抚向他的腿,见真的不能沾手便说:“你先不要动。我去叫人。”
福临忙说:“又给您添麻烦了。我该死。”
索伦图叹息,转身走了。
留下孟古青在这里,倒不见福临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她离他一尺远站下,问他感觉如何。
福临的腿曾经折过,所以比常人更应爱惜,这回不知后果如何,因是同在这里,不得不防。孟古青察言观色,多次提醒他不要乱动。
福临先是应了,又怕她嫌弃露出一抹悲色:“我不会总是骗你。倒把我想得这么坏。孟古青你知道吗,在战场之时,我全凭想着你才回来。否则,那些刀光剑影,我怕是早就熬不下去了。”
孟古青一默。
福临小心看着她,突然抬手拍向自己的嘴巴:“真真混账了,原本打定主意不说的,倒教你看不起我。我是怎么了,这般没气性。”
他终是爱她,舍不得要为自己的人品辩解几句。这话也有几分真意,可惜孟古青却不会轻易被打动。
她先是假装未闻,过了一会儿,转身去看另一边,指道:“有人来了,你不要动。”
福临坐在石子路上,身子硌得难受。心里寒凉得很,眼巴巴地求她:“我敢保证没有折,只是扭到了不得力,却教我这样仰着成什么样子,留几分颜面予我,拽一把起来可好。”
孟古青只看不动。担心扶他便要耍花样。
福临泫然欲泣,以手撑住助力便要起来,身体却在晃。
孟古青看他脸色大变不像作假,不得不近前几步伸手拉他:“起来吧。”
“多谢。”福临说着,瞥见那一边索伦图正在带人过来,冷笑着指尖一勾。孟古青被这么一拉便向前扑,竟要落入他怀中。他忙伸手再一托肩,将她扶稳,同时脚上使出巧劲,叫唤着又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