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萨满?”福临太想当然,戴春荣吓住了。
“快去呀。”福临睡在床上,轻轻地颤动着,假装害怕地指着窗上的影儿,催促道:“那是什么影儿,真吓人。”他曾经在受到苏茉儿照看时闹过一回笑话,将屋外的月影当成了人影,那时候,苏茉儿安慰着说萨满可以驱邪。
他记住了,而今,怨恨或许可以这样排解。
他自以为,若在衍庆宫闹开了阵仗,引得孟古青前来便可好好地折磨她,却未想到这一回又是引火烧身,为着自己和淑哲引来了更多的难堪和屈辱。
谨妃虽是好性儿,因着福临和淑哲的特殊出身终是心怀忐忑。深恐失了周全,辜负哲哲的期待也引来闲话。故而将身边最信任的鲁嬷嬷和桂嬷嬷给了福临。可是她们一旦挨近福临便要哭闹,非要出去才罢。
无奈之下,两位嬷嬷只好先去向谨妃回复这份任性,并且为她担心。
时辰已是不早,谨妃还未安置,听罢沈吟片刻道:“淑哲那里又怎么样了呢。”
“乌尤看着她不让我们碰。主子,他们很防着我们呢。”桂嬷嬷低了低身子,凑近来十分不平地道:“您是一片好心,可是未必人家也这样想。”
言下之意,吃力不讨好,别太上心了。
谨妃何尝不明白,只叹了口气道:“皇后相信本宫的人品才这样安排,我如何敢怠慢了。你们也多看顾着些。没有外人在,本宫不妨直说,福临的事,你们多少也是明白的,他跟旁的孩子不一样,我多疼惜一些。也是应该的。”
桂嬷嬷顿时露出暧昧的眼神,讪笑道:“奴才懂得,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为主子添麻烦。奴才本不该这样议论,可是心里不得安稳。”
不管怎么说,衍庆宫里刚刚死过人。到了夜里,各处的安排和警惕比别宫更甚,并不是没有缘故的。
在这时候添进两个孩子来,只怕不是福呢。
这是天大的禁忌,唯有极度的信任才敢暗示。谨妃心内一凛,肩膀微颤。突然严厉起来:“谁说混话了?可不能吓着他们。”
“您放心,没提半个字。”桂嬷嬷敏感地忙跪了分辩,才说了一半。院中的太监牛大力突然急行到窗下:“主子,不好了,九阿哥见了‘影儿’了。”
怕什么来什么。谨妃突突一吓,脱口而出:“谁说的?”
戴春荣刚赶到院中,干脆不再借旁人传话。直接道:“奴才戴春荣回谨妃娘娘,九阿哥真见了‘影儿’了,吓得不轻呢。”
明明只是借题发挥,当成真的便什么吓人。再一会儿,太医受到传召赶来,福临却哭哭闹闹。不肯让他近身。
才第一夜便是这样,如何得了。福临一口咬定要找萨满,否则绝不罢休。谨妃亲自来哄。用尽办法,只得先虚应了:“好好,本宫答应你,你别哭了,好吗。”
就这样先糊弄了一夜。直到天色初明向哲哲请安时,谨妃难堪地提出了疑虑。
哲哲很不相信。只疑福临在闹脾气,摇头道:“妹妹慎言。小孩子家一时晃了眼,看得树影也是有的。”
“臣妾无能。福临总是哭,我安抚不了他。”不是自己的孩子,轻不得重不得,谨妃为难得紧:“皇后,他说要找萨满,臣妾唯有虚应了,可总不能真的教人去摆排场,那便是坐实了此事,外面传起来,可怎么好呢。”
“你说得对。先拖着吧,再看看。”哲哲想想,隐晦地问道:“‘那人’……送得干净么。”
勒娃死了,尸体运出了宫,只怕魂还在衍庆宫,为主子叫屈呢。
淑妃的冤枉是庄妃等人造成的,应在福临身上倒也合情理。哲哲自以为是地哀惋不已,又不好多说别的。所幸勒娃死了,因着哲哲的周旋,在寿安宫的淑妃并没有被波及,只是受到一顿申斥之后便平安地过日子了。
一切万幸,可为什么总不能安稳下来。
哲哲想想,从座儿站起来:“本宫随你去瞧瞧,倘若不成,就把他们接到我这儿来吧。”
“不,皇后。”谨妃由衷地惭愧:“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您辛苦,您刚刚把他们交给臣妾,臣妾自己想办法吧。”
宫中不许烧纸钱,须得急思还有何种办法可以安抚勒娃的“魂”。当谨妃赶回衍庆宫的时候,竟因着下人传信,随后见到福临目瞪口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儿。
谨妃不知底细,吓得微摇着肩膀唤道:“真的不成了吗?福临,快应句话呀。”
福临不理她,亦不眨眼睛,仿佛魂游天外。
他在迫使谨妃就范,又岂会遂她心意。这下,谨妃终于相信有脏东西缠着他,唬得边哭边说:“福临,我全应你了,你要萨满是吗,本宫知道了!先让太医看看你,你一定要平安呀。”
福临仿佛回魂般地动了动身体,权当回答。
谨妃忙忙地传太医,一番折腾之后,决定依从他的心愿。但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这只是福临复仇的第一步。
最重要的人还没有被引来,戴春荣出动为福临跑腿,打探着孟古青和索伦图的消息。并且将很重要的吩咐交待下去,在萨满和福临之间传递讯息,只待一切准备就绪,好戏就要上演了。
令人做坏事总需要贿赂,福临将平时积攒下的零碎交给戴春荣时还有些舍不得,总是在说:“够了吗。”
“够了,主子。您放心,奴才会把它们全部弄出宫换成银子,很快的。”戴春荣瞧着也觉得可怜,福临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