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天晚上天色太黑,而曾荣担心对方认出她来,基本是站在那人背后的,因此,她没看清对方,也没给对方机会看清她,只是在抱着他上轮椅时不小心瞄到了一眼对方的眼睛,清亮清亮的,还有一个印象就是身材相当瘦,隔着厚厚的大毛衣服都能摸到对方的骨骼。
对了,那天晚上的少年明明坐在轮椅上,而眼前的少年却是坐在石凳上,曾荣扫了一眼四周,并未看见有轮椅,且对方的斗篷把他包裹得十分严实,曾荣也看不出他腿脚是否有问题。
又因着那日晚上那少年只对曾荣说了少数几句话,且还都是短句,又带了点鼻音,所以曾荣也无法从声音上判断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那晚曾荣可是说了不少话,若果真是那人,他应该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吧?
想到这,曾荣有点慌了,不管对方是否是同一个人,她都没有兴趣和他相认,怕麻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不想去伺候别的男人,尤其是年龄相近的男子。
倒不是怕自己会动心,而是她心里排斥这个,会觉得这是对徐靖的背叛。
再有一点,万一被对方看上了,她拒绝不了对方,又不想委屈自己,又该如何?
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因而,未雨绸缪,她必须先打消对方的疑虑,好在那天晚上她并未碰上熟人,她抵死不认对方也不能逼她,“回二殿下,确实是第一次进宫。”
“方才何故在外喧嚣?”
“回二殿下,奴婢迷路了。”
“迷路?去见谁了,哪个宫?”
“坤宁宫,见皇后。”
“皇后?”
皇后会见一个小绣娘?
阿梅见二皇子似是不信,忙插嘴道:“回二殿下,奴婢这个妹妹别看年龄小,绣技可不一般,曾经给皇后绣过一件常服,皇后为此还赏了她一碗腊八粥。”
曾荣一听忙用余光斜了阿梅一眼,示意她闭嘴,她一个做宫女的,这种场合插话绝对是对主子的不敬,更何况,她说的那些绝不会是这位二殿下爱听的。
尽管曾荣不清楚这位二殿下的生母是谁,但肯定不会是皇后,因此,他的立场未必是和皇后站在一起的,多半还是对立的。
果然,阿梅话一说完,曾荣感知到周围的气场忽然清冷了几分,曾荣偷瞄了一眼,对方的眼神不复之前的温和。
“念过书吗?”语气也不复之前的谦和。
“回二殿下,念过,不多。”拿定主意的曾荣打算把自己放低些。
“会画画吗?”
“会一点。”这个曾荣不好撒谎,她的名声传出去了,随便一打听就清楚的事情也没法撒谎。
“画一幅梅花吧。”
曾荣一听,只得上前,正搦管时,对方又道:“好好画,画好了,让阿梅给绣一幅挂件,太后最喜欢梅花了。”
这话一说,曾荣只得歇了藏拙的心思,往梅林那边好好瞅了瞅,这才下笔。
因着对方说了要当绣品,曾荣画的是三两枝横梅疏斜,有几只喜鹊立在枝头,惊动了梅枝上的雪,和落英一起飞舞。
“阿荣妹妹,再给题首诗吧。”这一次没等这位二皇子开口,阿梅催促道。
曾荣很理解她的心情,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把阿荣推到太后面前,可问题是阿荣真不想让这位莫名其妙的二皇子太过关注她啊。
尽管如此,曾荣还是写道:“娇姿媚影映楼台,傲骨红梅冷艳开。惊落梢头花几瓣,只缘喜鹊踏枝来。”
一时写毕,曾荣觉得这幅画和这首诗相比似乎欠缺了点什么,于是,她又提笔补上了一只亭子角,而这几枝枝条则是从亭子外延伸过来的,正好对应了第一句诗。
放下笔,曾荣没等对方开口评价,屈膝向这位二皇子行了个礼:“献丑了,奴婢才疏学浅,恐难入二殿下慧眼,还请二皇子见谅。”
“你多大了?上过几年学?”对方反问道,没有接曾荣的话。
“回二殿下,奴婢十三岁了,不曾正式进过学。还有,奴婢出来已久,为免掌事妈妈担忧,奴婢该回工坊了。另,奴婢手头正绣着太后六十大寿的常服,这些时日均是早晚赶工,还请二殿下体谅。”曾荣想离开了。
“哦,是吗?”声音明显又冷了下来。
曾荣暗自叹口气,这人究竟是几个意思?
到底是不是那天晚上的轮椅少年?
若是的话,他是否认出了自己?
就在曾荣默念时,对方开口了,“小海子,你去送送这位小妹妹,别让她又走错了路。”
“多谢了,奴婢。。。”曾荣有心想让阿梅送送她,正好问问她的近况,同时也问问这位二殿下究竟是不是那个轮椅少年,是不是先皇后的儿子。
可话到嘴边,这位二殿下一个眼神射过来,曾荣只好闭嘴了,那位太监倒是恭恭敬敬地向曾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梅姐,我走了,你好好当差,照顾好自己。”曾荣有几百句话想问,可话到嘴边,都咽回去了。
“知道,你也好好的,别傻傻的总被人欺负。”阿梅的眼圈红了,她也想去送送曾荣,也是刚要开口,就收到二皇子丢过来的眼神。
“不会的,我才不傻呢。再说了,傻人有傻福,你瞧,我第一次进后宫就遇到了你,可见老天还是挺成全人的。”曾荣的眼泪也都眼眶里打转,尽管如此,她还是送了阿梅一个大大的笑脸。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的泪光在这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