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培元告诉白手,协会在劝业旅社张贴一张公告,通报白手被罚的情况。
白手不以为然,“老董,这没什么吧?”
“没什么?我的同志哥啊,这是坏你的名声。而且我托人打听了,这个作为不良记录,已经被协会记录下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的工程队有了污点。有了污点,你以后接洽业务时,是会受到影响的。”
白手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
“还有,你让同行们怎么想?人家以后找你合作时,是不是会犹豫?是不是会留一手。”
白手皱起了眉头,“老董,以前别人犯了错也会公布吗?”
董培元摇了摇头,“犯罪和倒闭才会公布。像你这种情况,肯定不该公布。我被罚了那么多次,就从来没被公布过,也没被记录下来。你被公布了,就是有记录了。”
“这就是说?”白手问道。
“肯定是有意为之,是老阎王搞你。不对,应该是孙建国和老阎王一起搞你。”
我退一步,你不给我海阔天空,反而得寸进尺。
白手生气了。
但是,生气只在心里生,白手忍着,不让董培元看穿。
“老董,我该怎么做?”
董培元好生奇怪,怎么不生气,怎么还没事人似的。
“影响是无可挽回了。要么忍气吞声,他们不再搞你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还搞你,那你就得走走关系,急性病不能搞成慢性病。”
这话有点模棱两可。
白手琢磨起来。
“要不,我把老张老胡他们找来合计合计?”
白手摇头婉拒,“老董,容我再仔细的琢磨琢磨。”
董培元走了。
琢磨的结果,白手决定再忍。
胡祥瑞提出,由他出面,白手请客,邀请老阎王和孙家父子喝酒吃饭。
如果他们能来,这事肯定能翻过去。
白手严词拒绝。
白手也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张孝南在行业内有点地位,方自立没能力帮助别人,胡祥瑞曾被孙家父子帮过,董培元吃过亏学精了。
大家都有私心,白手理解,因为他自己也有私心。
唯有谢洪水是个混不吝,别人不敢惹他,他却敢惹别人。
但混不吝也有大智慧。
这不,谢洪水又来找白手了。
“怎么样,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白手轻描淡写的笑笑,“这也没什么。不就是臭名远扬么,我还受得起。”
“你真没有生气?”
“还没到那个份上。”
“你说,什么程度你会真生气?什么时候才会出手反击?”
“等我被逼到墙角的时候。”
谢洪水叹道:“小白,你此言差矣。”
“老谢,你这话怎么讲?”
“唉,我不说,我说了你不听啊。”
白手起身,夹起皮包往外走。
“哎,去哪里?”
“劝业旅社。”
“你还去那里啊。”
“呵呵,我脸皮不够厚,上那里锻炼锻炼去。”
“真有你的,我服你了。”
今天的劝业旅社,也有不少包工头在喝茶、抽烟、聊天。
还有两桌在玩扑克。
约二三十人。
白手知道,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在同行里属于成功人士,自我感觉良好。
这个行业有点特别,只有觉得自己已经不凡的人,才有闲情雅致跑来休闲娱乐。
白手出现,大家纷纷侧目,都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那张公告贴在墙上,特别显眼。
谢洪水伸手去撕,却被白手拦住。
不仅拦住,白手还声情并茂的大声地念了一遍。
大家都在想,真他娘的沉得住气啊。
白手和谢洪水两人一桌。
白手有点失望。
有些个点头致意,不知道是冲他还是冲谢洪水。
没有一个勇敢者开口打招呼,更没人过来并桌。
白手不急,还挺高兴的,还与谢洪水谈笑风生。
真是没心没肺,谢洪水心道,脸皮也够厚。
巧了,孙建国也来了。
与众不同,孙建国总是前呼后拥,今天就跟着四五个人,都是小包工头。
不是这些人附炎趋热,实在是孙建国有实力。
当然,主要是孙建国他爸孙老头的能耐大。
还有就是孙家父子的经营策略好。
孙家的工程队只有四十多人,每天的工程营业额,却能做到三百万块以上。
靠的就是自己接活,再转包给别的小工程队做。
这些年来,与孙家工程队合作过的小工程队,没有几百也有上百。
凭着这点,那些小工程队谁不说孙家父子好,谁敢与孙家父子对着干。
现在的白手,工地上有另外六支工程队,走的也正是孙家父子的路子。
曾玉山也来了,身边也跟着几个老板。
看到白手也在,曾玉山愣了愣,与他的几个同伴一起,在另一张桌子坐下。
白手旁若无人。
谢洪水也是,不理这刚来的两拨人。
孙建国那帮人,就坐在那张公告下面,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开始大声的讥笑讽刺。
白手八风不动。
皇帝不急太监急,谢洪水几次要张口骂人,都被白手及时拦阻。
“老谢,我读书不多,但最佩服这样一句话,讥讽和辱骂决不是战斗。”
“这话好像是鲁迅先生说的。”
白手呵呵的笑,“我很有文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