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赤水河流经南竹县,东林镇却不在赤水沿岸。
当林十和戚大宝冒雨骑马直到杨柳镇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紧接着两人的心底便涌起了诸多担忧。
他们不是不知道位于赤水河边杨柳镇有河水倒灌的可能性,却以为就算有河水倒灌的可能性,杨柳镇作为南竹的县城也应该能顶得住,情况至少会比东林镇要好些。
可是眼前虽不能说河水倒灌的杨柳镇已成一片汪洋,却也差不多了。
在杨柳镇之前,林十下马拉住一个身上背着个篓头上顶着个包袱趟着水艰难地从杨柳镇里出来的人询问镇内的情况。
“有些地方三日前便开始淹水了,尽管县太爷带着人想了许多办法,无奈雨太大河水涨得太快,如今啊,镇里那么地势低的地方淹得可厉害了,有些地方的水都快淹到我腰这里了!”被拉住问话的乡亲努力空出一只手来托了托背后沉重的背篓微微喘息着说道。
三日之前便开始淹水?
林十与戚大宝相视一眼,心里都冒出这样一句话,难怪叶深会匆匆离开东林镇了!
不过很快又觉得不对,以他们对叶深的了解,如果不是有比河水倒灌更严重的事,叶深不可能丢下被围困的近千乡亲匆匆离开东林镇。
林十和戚大宝的目光再落到说话乡亲的腰部。
面前的人个子不高,水淹到他的腰部,水深怎么说也有近两尺的样子了,可见是河水倒灌的情况应该十分严重。
这时紧跟着之前女士们乡亲一同从镇里出来的另外一位乡亲痛心疾首地说道:“河水倒灌算什么?因为赤水河里的水暴涨,连渝州城都进水了!为了保住渝州城,听说今年又要从咱们南竹开口,唉,真不知又要淹了多少人家多少地!咱们南竹的地本就少,没了地以后可啷个活哟!这贼老天!”
林十诋毁大宝听了心里都是大吃了一惊,再也无心多问,匆匆谢过乡亲便重新上马进了杨柳镇直奔县衙而去。
进了杨柳镇,一路往县衙去的路上,看到的情形还真是让人不容乐观。
积水的地方很多,特别是那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几乎成了是汪洋泽国。
一间间低矮的房子泡在水里似乎转眼便能被水淹没或者被水泡得倒塌,也不知原先住在这里的百姓都去了哪里,只看到寥寥数人散开着在水里不知捞着什么,还能看到差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卷着高高的裤腿来回巡视着。
若在平日里,林十和戚大宝说不定会停下来与差人们聊上那么一句两句,今日两人心里都揣着事,竟是视而不见看到他们便扬手招呼的差人,催着坐骑擦肩而过。
河水倒灌的情况的确十分严重,不过杨柳镇也还是有地势较高的地方。
县衙处于杨柳镇中心地带,这片区域连着杨柳镇的主街,地势明显偏高,到目前为止尚未见河水倒灌的现象。
随着县衙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情便渐渐安稳了下来。
只要县衙还在,至少表明他们关心的人目前都是安全的。
只要县衙还在,东林镇的危机就有解决的可能性。
他们回县城来的目的是十分明确的也是十分紧急的,虽说二人心里都有担心的人,此时此刻却都强压下去先后院一探究竟的心情,下巴便冲进了县衙。
县衙里人很多,却没几个是他们认识的,这已经够让人觉得惊讶的,更让人惊讶的那挂着“公正严明”牌匾的县衙公堂,居然或坐或躲挤了数百百姓,而端着热水穿梭在这些人中间的是林婉来了南竹之后才买丫鬟婆子。
只粗粗看了那么一眼,林十心里便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些挤在公堂内的应该便是从那些家里被淹的百姓。
这么多挤在县衙的公堂里,挤虽是挤了些,至少不用再被水泡再担心房屋倒塌,更不用忍受风吹雨打。
只是杨柳镇里受灾的又岂只有这数百人,连县衙公堂都用上了,只怕后院也挤满了人。
林十心里不得为替林婉的担忧起来。
只是此时此刻他还真无瑕顾及林婉,高坡村还有近千被围困的百姓等着他们救命呢!
县衙的人很多,除了一脸麻木的百姓,其他人都在忙。
虽说林十无瑕抽身去关注林婉,却还是先让戚大宝往后院去打听一下情况,自己则直奔公事房寻找叶深。
公事房里并没有看到叶深,只有县衙的文书更埋头写着什么。
“林十?你怎么回来了?”文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盯着林十看了片刻才认出人来,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十道。
“怎么只你一人在,其他人呢?”林十不答反问。
“其他人都派出去了,你们老大老五……对了,还有老六,都跟着县太爷和杨师爷去了河堤。”虽说没得到林十的回答,文书并不为意,起身给倒了杯水给林十,嘴里答道。
叶深去了河堤?
难道在南竹境内泄洪是真的?
虽说作为南竹县城的杨柳镇就在赤水河边,可是赤水河沿岸真正隶属南竹县辖下的乡镇并不多,按理要泄洪也不该在南竹。
此时此刻回想进镇前那位痛心疾首的乡亲所说的话,林十终于抓到了一个细节。
那乡亲的话虽说只是短短几句话,却一连用了两个“又”字。
可见在赤水河暴涨的情况下,为了保住处于南竹下游的渝州城,在南竹泄洪并非第一次,泄洪给南竹带来的影响应该也是十分深刻的。
如此